夜色朦朧,守關的將士卻不能休息,要塞之上,火光四起,而在這封城要塞的對麵,無盡的大帳之處,同樣火光大亮,將夜空染得如同白晝,時不時地,那裏還會傳出戰馬的嘶鳴聲。
戌時,一人一騎從阪軍大營奔出來了,速度頗快,正是奉命勸說牛世投降的上將軍糜然。
一個武藝高超的上將軍,被派出去勸降,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但糜然今日的一戰,無疑給牛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去勸降,自然事半功倍,恩威並施,也要人選合適才好。
中軍大帳裏,秦瑤正躺在床上,她發起了高燒,醫官一直在照顧,此時稍微好了些,黃胤便打發了醫官,自己照料了,望著秦瑤安逸的臉孔,他總會覺得很是內疚,覺得自己不負責。
拿了毛巾,慢慢地淋濕,疊起來,蓋在了秦瑤的額頭之上,黃胤鬆了口氣,坐到了床頭之上,靜靜地凝望著自己的妻子,忽而再次看到了那斷去臂膀的左邊肩膀,他心中難免一陣痛苦。
忽然外麵有腳步聲傳出,繼而便是輕微的話語聲,他略微一聽,就知道是上將鄭道前來了。
“胤哥,胤哥,你不要離開我,我要你永遠都陪著我。”他正要起身出去,就聽到了秦瑤的聲音,沒來由一陣難過,扭頭望過去,卻是秦瑤在說夢話,一隻獨臂胡亂地在床上抓著。
他趕忙伸過手,讓秦瑤抓了住,感覺被抓的很緊,他有些微微疼痛,可這一刻,他心中的衝擊,卻是更加的疼痛,仿佛是一瞬間,又好象是亙古的永恒,一幕幕的往事,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全部都充斥到了他的腦海,以至於外麵的聲響,徹底地遠離了他的心神。
秦瑤依然會時不時地說著夢話,這一過程,持續了好一陣,約莫十餘分鍾之後,黃胤才清醒過來,而秦瑤也已經停止夢話,似乎有了黃胤的一隻手,她便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
外麵的聲音還在繼續,似乎是鄭道已經不在乎是否進來了,隻是和軍士閑聊著罷了。
略一沉吟,黃胤運轉功力,給了那軍士一道傳音,讓他容許鄭道進來,接著便有鄭道進來了。
“鄭道,有什麼急事嗎?”黃胤有些疑惑,從鄭道的臉上,他看不出一絲的慌亂來。
見得黃胤正坐在那床頭,鄭道哭笑不得,麵色鎮定,行了一禮,道:“稟侯爺,其他三路攻打費國的大軍,目前就數林暖琿的十萬大軍推進的最為快速,盡管晉城山川無數,但他的大軍,還是每日可以攻克一兩道營寨,推進十餘裏,但以末將推測,若是他隻以強攻的話,要想拿下整個晉城,最少也需要兩個月的時間;呂磊擁兵甚多,放棄了以前穩紮穩打的策略,選擇了強攻,他和費笑言的兵馬,目前都損失了不少;戶城那邊的虛開和蔣偉二人,顯得有些怪異,兩人這兩天都是按兵不動,似乎處於觀望之中;而峒國與康國的占據,目前再度僵持了,康國征調了三十萬民兵,胡庸達也有四十萬兵馬,雙方在拔城互相對峙。”
“嗯,虛開不是不攻,而是兵少將缺,不敢輕易大舉進攻罷了;林暖琿目前步步推進,不惜強攻,為的便是要在夏日來臨之前拿下晉城,否則葉魔會發狂,不惜火焚晉城,林暖琿也隻能退回雍國,失去良機;至於紅楠城,呂磊和費笑言已經爭過一次了,雙方都不敢冒進,加之對對方頗為了解,拉鋸戰是難免的,現在就隻看鹹國的軍糧能撐多久了。對了,國內有沒有什麼消息傳過來?”黃胤隨意地分析了一番,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還有國內的情況。
鄭道先是一愣,似乎忘了關注國內的情況一般,繼而趕忙道:“稟侯爺,國內一切良好,軍師坐鎮王都,震懾住了不少的文臣武將,如今舉國倒是有著一致大力支持侯爺北伐的形勢。”
“嗯,本侯知道了,下去休息吧。”黃胤揮了揮手,他也知道,自己妻子就在自己的大帳內,屬下多有不便,是以一般處理軍務,他都會到另外一座營帳,今日卻是因為秦瑤病了才沒去。
至於國內的消息,他略一思索,也就有了些眉目,凡真不用與他,他是侯爵,更是統領,權勢滔天,隻手更可遮天,國內的文武百官,多半都畏懼他,是以他出來了,百官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糜然去招降牛世,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想來,牛世應該已經處於投降的邊緣了。
明亮的燭光之中,牛世正一個人呆在要塞裏麵的一間小屋子裏,他來回地走動著,不停地歎息著,時不時會拉過椅子坐下去**,可很快,他又會起身,繼續原地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