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耐維爾先生現在可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天知道剛剛那兩隻破壞成性的惡魔,在那間屋裏做了些什麼。有一點可以肯定,今晚房間裏的空氣一定足夠清爽,沙漠海濱涼颼颼的過堂風,能讓房客即便蓋上兩床厚被子,照樣被凍醒過來。
事實上,情況比耐維爾想象的還要糟糕。木質的大門被從中間撞碎,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樣,床和櫥櫃全部七零八落,可以做臨時小飯桌的圓桌,更是碎成了木屑,床單被褥也留下了清晰的爪痕印,不僅不成形狀,而且上麵還沾染了一些難聞的味道。看起來,耐維爾今天必須要換一個房間住了。
“額滴個神啊,不知道把房間糟蹋成這個樣子,亞特瑪老板會不會找我索賠啊?”耐維爾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廢墟中收拾出必要的物品,包括赫拉迪克羊皮書副本、合成物品的方塊、自己獲贈的部分裝備,還有幸免於難的隨身衣物等等,準備來一次大搬家。
“耐維爾先生……”
突然間,燈光昏暗的門前,傳來了一個幽幽小聲。耐維爾轉身望去,隻見娜蘿卡單手把住破敗不堪的門框,露出半張臉來,小心的向裏麵窺探著,就好像是個犯了過錯不敢回家的小學生一樣。
“啊,娜蘿卡,請進吧。”耐維爾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招呼起了自己的客人,“實在不好意思啊,我這個房間……被那些惡魔破壞的不像樣子了,你看,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咦?你不是和賽琳娜在一起嗎?怎麼,她沒有留下來陪你嗎?”
耐維爾的心頭猛地顫了一下。這不像是賽琳娜的處事風格,她絕不會放任一個隨時可能被惡魔獵殺的弱女子,自己到處亂跑。更何況,娜蘿卡前來尋耐維爾,這兩個人在一起,今晚再度遇襲的可能性,翻了不止一番。
“我……是自己溜出來的……”娜蘿卡吞吞吐吐的說道,“因為……有些話,我還沒有對你說。或者說……隻是剛剛才想對你說起……”
“你真是太不小心了。相信我,跟賽琳娜在一起,比你在這裏安全得多。”耐維爾眉頭微皺,語氣嚴肅的回道,“有什麼話,可以等到明天早晨再說。我過一會兒也要換個住處,大概會找一個能夠為我提供保護的屠魔戰士做一晚上室友吧,總之……你非要今晚把話說完嗎?”
“耐維爾,我……”娜蘿卡從依偎著門框,慢慢走到了門前,她的雙手壓在胸口,好像身子在微微發抖,“我想確認一些事情,然後……我就離開……”
“離開?”耐維爾心中一驚,因為娜蘿卡說“離開”兩個字時,語氣有些異樣,“你說的離開,不是指……離開亞特瑪客棧吧?”
“我正是這個意思……”娜蘿卡揚起頭來,嘴唇微微開合,聲音越發細小,“你放心,我不會去自投羅網,因為我已經想清楚了,為了一個早已逝去的,而且心並不完全屬於我的男人,付出生命代價,去往另一個世界,是不值得的。隻要我活下來,生活中還會有別的有意義的事情發生,也會有對我而言特殊的人出現。現在我已經是一個人了,沒有親情壓抑下那些不切實際的企盼,更不會因為別人而迷茫,我將隻為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
“但那些惡魔……終究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能對付的了的啊!”耐維爾攤了攤手,在他的心目中,娜蘿卡的這一舉動仍然像是在自暴自棄。
“我們不談這個了好嗎?總之,我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弱。”娜蘿卡情緒有點激動的打斷了耐維爾的話,“聽我說——我要對你說的這些話,很重要。我……在你的心裏,有沒有那麼一丁點的位置呢?”
“我……”這個問題太過突然,耐維爾頓感喉部一陣梗塞,胸口發悶,呼吸急促,甚至連臉頰都因血液流動加速而發起了燒。他看著那個女孩,她並沒有用帶有壓迫力的目光逼著自己,但是,她落寞的視向一旁的眼神告訴耐維爾,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難道說,剛剛那並不成功的舍命相救,真的打動了娜蘿卡嗎?好像不太可能,但也許耐維爾對布萊克的那番聲討,引起了她的些許共鳴。一夜之間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愛情,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孤苦女孩,大概隻是需要一點慰藉,別的什麼也不想索求。
“娜蘿卡,你擁有征服男人的一切資質,從某種意義上說,你是完美的。”耐維爾在心裏默默排練了不下五遍,才把這番安慰的話說出口,“我心中一定會留下你的影像,不止有你的美貌,還有你的堅強,以及……你為他人而甘心自我犧牲的精神。說實話吧,你肯定是因為不想繼續連累我這個廢物,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