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隆酒館的快餐式份飯十分適合那些胃口大而錢包小的食客,僅僅付出十個金幣,肖耀強就用半盤土豆泥、半隻烤雞加小份蘑菇蔬菜沙拉填飽了肚子。不過,看起來羅格營地隻不過是一個中轉站,各類物資都比較匱乏,除了能夠自產的牛奶、土豆和雞之外,其他的東西少之又少,所以幾乎所有光顧這間酒館的顧客所點的食品都是一樣的。也難怪那些靠打怪賺錢而腰纏萬貫的勇士們不太喜歡來這裏消費,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頓頓雞肉土豆,想來大概什麼樣的戰鬥意誌都會被消磨得差不多吧。
反正晚餐之後也是無處可去,肖耀強又點了一杯啤酒,坐在靠門口的一張桌子邊,無聊的看滿營地放養的白毛雞被過往行人驚得到處亂竄。這場景還真有點親切感,想想有多少暗黑玩家曾經蛋疼的把羅格營地裏的小雞趕到鮮血荒地,甚至是石塊曠野上呢?
“兩份飯,帶走。”
一個銀鈴般的少女聲音讓有些精神恍惚的肖耀強一下子回過神來,那個不顧自己安危營救男孩的羅格布爾佳娜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老實說,羅格偵查員因為統一的製服和相去不遠的身高、發色,原本是看不出什麼區別的,但是在非戰鬥值勤狀態下也弓箭不離身的,好像肖耀強隻見過布爾佳娜一位,所以他一眼便將她認了出來。
“喲!布爾佳娜!”
“唔,是耐維爾先生啊。”布爾佳娜接過兩份份飯,微笑著回道,“怎麼?一個人啊?”
“是啊。呃……那個小男孩怎麼樣了?”
“感謝聖騎士先生的聖光術和淨化魔法,他已經基本脫離危險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完全康複。”
“也該感謝你啊。哎?兩份飯啊,那孩子已經可以吃飯了嗎?沒想到聖騎士的醫療魔法這麼神奇。”
“不不不,另外一份是買給幫我照顧那孩子的弗拉維姐姐的。要不是她今天返回營地補充給養,我也不會忙裏偷閑出來買晚飯的。”
“弗拉維?哦——就是那位獨自一人守在鮮血荒地和冰冷之原中間,瞭望敵情的孤膽羅格啊!”
“嗯!嗯!”布爾佳娜的語氣中好像充滿了崇拜和自豪的樣子,“弗拉維姐姐可是所有羅格中最棒的!”
“走,我跟你一起去。”肖耀強把啤酒杯放下,隨便掏出三個金幣丟在桌上作為小費,“我也想看看那孩子怎麼樣了。”
年輕的羅格甜甜的一笑,什麼也沒說,有些孩子氣的蹦跳著在前麵引路了。
在帳篷間繞行了大約五分鍾的時間,兩人來到了阿卡拉臨時調撥出來的一個醫療點。夜幕還未完全落下,可不大的帳篷裏已經點起了一盞散發柔和光彩的小油燈,小男孩靜靜的躺在地鋪上,燈光映照著他圓圓的小臉,好像個鮮亮的紅蘋果一般可人。
男孩的身邊,一位看起來比布爾佳娜年長且成熟的羅格戰士靜靜地坐著,她警覺的雙眼中透出雄鷹一般的豪氣,齊肩的棕色短發紮成馬尾,顯得十分天然而灑脫。和布爾佳娜一樣,她的弓箭也從未離開過自己,不管何時何地。
“弗拉維姐姐,吃飯了。”年輕的羅格像個小兔子似的三步兩步跳到弗拉維身邊,幫她打開了厚板紙做成的飯盒。
“謝謝。嗯……這位先生是?”
弗拉維和肖耀強對視了一眼,可那個穿起長袍來怎麼看都別扭的年輕人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所以她很快便轉移了視線。
“耐維爾——迪卡·凱恩老師指導的職業鑒定人,呃……還曾經想做個德魯伊……雖然很失敗……”肖耀強已經完全熟悉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身份,用簡單的幾個短句便概括出了他的“前半生”。
“你好!”弗拉維冷淡的笑了一下,低頭取出叉子,自顧自的吃起了飯。
“呃……那孩子看來還挺好的嘛!”吃了閉門羹的肖耀強聳聳肩,他很清楚自己對女孩的吸引力原本就不大,更何況是這種單槍匹馬在曠野荒郊與大群的怪物、惡魔和僵屍為伴的女孩。所以他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孩子的身上。
“嗯!看樣子已經恢複了呢!不過還是有些虛弱,所以需要休息。”布爾佳娜像逗小狗一樣輕輕掐了掐孩子的臉,十分享受似的掛上了一個無比清甜的微笑。
“布爾佳娜,你的火焰箭究竟練成了沒有?”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的弗拉維一邊吃著飯,一邊問起了讓小羅格有點難堪的問題。
“呃……這個……弗拉維姐姐,人家還是見習羅格……那個火焰箭什麼的……”
“難你想就這樣一直保持在lv0的狀態下嗎?火焰箭即使是lv1的羅格也可以熟練掌握,那隻是一種微不足道的技巧而已。”
“我……我有在練啦……隻不過腦子是有點笨而已……”布爾佳娜的樣子看上去囧到了家,在這種問題上,她好像很怕弗拉維。
“練不好可以慢慢的練。但是,如果就以這樣看不上眼的本事去冒險,你就是對自己的生命太不負責任了!”弗拉維突然放下了刀叉,用銳利到怕人的目光緊盯著布爾佳娜,“我答應過你的姐姐,好好照顧你。如果你再敢這樣不經我允許擅自參加營地防衛部隊的任務,那我可就要請卡夏隊長關你的禁閉了。”
“別別別!我的好姐姐,我保證,我保證下一次不敢了!”布爾佳娜慌忙舉起手來賭咒發誓道,同時另一隻手像撒嬌似的晃著弗拉維的胳膊。
“哎……好吧,再相信你一次。”弗拉維拗不過她,終於“投降”了。她扭過頭去,看了看睡夢中的男孩,有些感慨的輕輕歎了口氣,“這孩子,阿卡拉嬤嬤打算怎麼安置呢?”
“可憐的孩子……”布爾佳娜的頻道更換的實在太過迅速,馬上由閨蜜間的輕喜劇變成了催人淚下的苦情劇,“他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真不知道,他醒來的時候我該怎麼對他說起……”
“修道院不應該有孤兒的安置所嗎?”肖耀強忍不住插話了。
“不錯,但隻是曾經有過。”弗拉維的臉沉得更厲害了,不過她好像一下打開了話匣子,娓娓道來,“崔斯特瑞姆被毀滅後,像他這樣的孩子其實多得很,他們都被統一安置在修道院外側回廊內的救助站裏。但是,痛苦女王安達利爾占據了我們的修道院,他們中的大多數也和我們的很多姐妹一起,被殘忍的殺害了。布爾佳娜的姐姐就死於那場掩護我們撤離的戰鬥中,在那之後,我就成了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妹妹的監護人。”
雖然那講述簡直是流水賬一樣的平鋪直敘,但也足以令肖耀強動容。他看了看布爾佳娜,還處在見習階段的小羅格默默的點了下頭,向弗拉維身邊蹭了蹭,仿佛一隻尋求著母親庇護的可憐小雞。
“可惡的惡魔!”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表達自己內心感情的肖耀強最終選擇了無力的咒罵,但他能做的也就隻有如此而已了。
“嗯……”
一個若遊絲般細弱的微聲觸動了三人的神經,這代表著,那個死裏逃生的小男孩似乎已經恢複了知覺。
“別亂動。”布爾佳娜替他掀了掀捂得太嚴的被子,輕聲說道,“有什麼需要的,就跟姐姐說吧。”
“嗯……”小男孩的眼睛緩緩開啟了一條縫,舌尖在有些幹燥的嘴唇上舔了舔,並沒有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