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耀強的神情有些迷茫,好像亦喜亦憂。不過他沒有再多看幾眼這把手鐮,而是拿起了那枚在對抗鼠魔的戰鬥中立下赫赫功勳的暗金戒指,烏鴉之霜。

“+156攻擊準確率(150-250),+15-45冰冷傷害,+17敏捷(15-20),+40魔法值,+20%冰冷吸收,無法冰凍。哇塞,觸得一手好底。不過真是聊勝於無了。”肖耀強一副專家的嘴臉,皺著眉搖了搖頭,又拿起項鏈來端詳了一下,“薩拉森的機會啊?+19所有抗性,也是一樣聊勝於無,應該是噩夢墨菲斯托的贈品吧?嗯……這東西我的那個小刺客似乎也有一個,不過好像抗性沒那麼低吧?”

仿佛回到了遊戲的程序中,肖耀強旁若無人的扒翻著賽琳娜的裝備,時不時還小小的吐槽一下——好像一個在繁華城市中終於找到了同自己不相上下的窮哥們的流浪漢,這種僅以自己“見過極品”為心理底牌的傲慢其實真的非常可憐。長串之耳魔皮勳帶?沒抗性“不幸福”——克雷得勞之鉗鎖鏈手套?級別低“不幸福”——刺客專用神符之語“背信”法師盔甲?底材變量觸底“不幸福”——帶30左右火電雙抗的傑出級飛龍皮靴?不是攻擊力最高的極速靴照樣“不幸福”……肖耀強自己都想打自己,難道這些別人(當然,也可能是他自己)辛苦打出來的裝備全都TMD“不幸福”嗎?那什麼才叫“幸福”啊!

還有最後兩件“不幸福”——不過肖耀強一開始就沒去注意它們,因為從刷了白漆一樣的外表就能認出來,它們是“西剛的全套刀劍”套裝裏的兩個部件,“西剛的守護”塔盾和“西剛的麵甲”卓越頭盔。它們配在一起不但可以得到10%的偷取生命比率,還能得到技能點、格擋概率等實惠屬性,而對於武學刺客更關鍵的是,“西剛的麵甲”上還有配裝兩件裝備時出現的額外隱藏屬性——以角色等級決定的海量攻擊準確率加成。

“乖乖,賽琳娜這家夥,怎麼能在PK的時候換掉盾牌用了雙爪呢?”想想有點後怕的肖耀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沒有盾牌的情況下,命中率低了不知多少,噗——她玩的可真夠懸的!”

不知是哪根筋突然搭錯,肖耀強的腦子裏萌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怎麼說自己也曾經是個十來級的德魯伊啊,力量到底有多少呢?好吧,實踐出真知,就拿“西剛的守護”(塔盾力量需求75)試試看吧!

“嘿~~~~~”不一會兒便氣喘如牛的肖耀強終於掙紮著把銀白色的塔盾搬離了地麵,他心裏不住的吐槽著庇護所的這群涅法雷姆們——你們是吃激素長大的怪物吧?怎麼說哥也是個140斤掛零的棒小夥子,憑啥人家姑娘家拈來輕若鴻毛的一麵盾牌,在自己手裏這般沉重呢?也難怪,能天天把攪亂世界的大惡魔屠來屠去,怎麼說也不會是一般人吧?

騎虎難下的肖耀強根本不想知道暗黑世界中的“力量”到底是何種恐怖概念,他搖晃著想把塔盾放回原處,可一不小心腳下打滑,“撲通”一聲連人帶盾撞進了大帳篷裏。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帳篷裏並沒有什麼召開秘密會議的大人物,反而是一片迷霧般的水汽和淡淡的蘭草幽香。

整個臉貼在盾牌上,鼻子也被撞得有些紅腫,渾身上下還被不知哪兒來的水浸透,肖耀強可謂狼狽到了極點。他好容易從地上掙紮起來,剛要起身,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幅十分美妙的圖景。

水漉漉的青草地毯上,一雙簡直如高手畫匠窮畢生精力仔細勾勒出來的完美玉足緩緩映入了以一種很神奇的姿勢半俯臥著的肖耀強的眼簾。晶瑩剔透的水珠,配上那如綿綿白雪般的膚色,好像一塊無瑕的羊脂玉上慢慢滾落一枚枚珍珠,渾然天成,美不勝收。

可肖耀強卻沒有多哪怕一毫秒的時間來欣賞這美景,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大帳的作用和它作為男子禁區的原因。

“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肖耀強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你給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自己早已是個成年人,但以這種方式闖入女子的浴室,怎麼說也不像是個正麵人物的所為。不過突然垂下來的浴巾衣角算是救了他一命,至少這個作奸犯科的家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采盡秀色。肖耀強歪了一下脖子,隔著霧氣看了看已經用浴巾包住重要部位的賽琳娜那張怒不可遏的臉,很知趣的爬行幾步,向著帳篷外逃去。

不過在暗黑世界中,有這樣一個傳說——永遠不要把你的屁股留給一位發怒的刺客小姐。

衰神上身的肖耀強突然感覺自己的後部被轟上了一記世界波,1米78身高,140斤重的男子就這樣悲催的變成了足球,劃出一道完美的貝氏弧線,從浴室裏飛了出去。他也許應該慶幸,賽琳娜並沒有穿上比泰拳王練習腿部肌肉時用的鉛鞋還要沉重的極速靴,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恐怕就不是變足球那麼輕巧,而會變身為人造地球衛星了。

“媽呀!”重重的摔了一個狗啃泥的肖耀強吐了吐嘴裏的草葉和泥土,暈頭轉向的站了起來。大概這也是二次元世界的一個好處,如果這樣的攻擊出現在正常世界裏,那麼此刻他很可能早已頸骨骨折,嗚呼哀哉了。

肖耀強終於知道那位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遇到的亞馬遜小姐有多麼溫柔了——踢在他腰部的那一腳和賽琳娜的這一腳比起來,簡直如蚊蟲叮咬般可以忽略。他著實有些找不著北了,但還好沒有暈到再跑回浴室去討打,在大約十分鍾的慌不擇路之後,這個自討苦吃的晦氣鬼才好不容易走出“女兒國”的領地。

“哎……好家夥,我今天是撞的哪門子煞星啊,好好的沒事去招惹那個男人婆。嗨喲喲,疼啊……”肖耀強看看左近無人,摸了摸仍然火辣辣疼著的屁股,呲牙咧嘴的哀叫了一聲。

“小兄弟,這種瘀傷隻要外用點輕微治療藥劑就好了。”

好像被遺忘在雜物間數十年、鏽蝕不堪的破鑼一樣的噪音震得肖耀強的耳朵嗡嗡直響。他四下張望著,好容易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腳邊橫躺著一個大概可以確定為“人”的玩意。還在摸著屁股的家夥被嚇了一跳,向後蹦了足有五步遠。

仔細打量之下,肖耀強確定自己為何會把他當成了空氣而直接忽略其存在。那人身材並不出眾,如一灘爛泥一樣緊貼著地麵平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獵人們暫時堆放於此的獵物。一身四麵開花的破鹿皮皮襖,有些地方抹滿了厚厚的動物油脂,有的地方則幹脆生出了苔蘚和真菌,甚至還有蛾子一般的小蟲在上麵悠閑的爬來爬去,讓他看起來活脫脫一隻超大號的三趾樹懶。早辨別不清是什麼顏色的頭發用幾乎爛掉的草繩胡亂打理成一個鬆散的發辮,和身上同樣,這裏也成為了微型植物和昆蟲的樂園。還算幹淨的一件黑色硬質毛皮甲被搭在腰間做了被子,從粗股羊毛繩盤繞的扣結可以判斷出,那是一件被玩家們戲稱為“羊毛衫”的線羊毛皮甲。而做枕頭的東西更奇葩,是一個用紅寶石鑲嵌作眼睛的駭人狼頭麵具,與皮甲一樣,也是如夜空一般純黑的底色。同樣黑色的厚皮套套住的手上,擎著一個石櫟殼鬥雕刻的做工極粗糙的煙鬥,裏麵還冒出點點火星和嫋嫋青煙。鞋子一樣也是黑色的,不過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總之,這個扔到垃圾場裏都不一定能被一眼挑出來的家夥,在肖耀強眼裏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對黑色有著極端執著的怪癖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