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鏡子旁邊貼著張海報,是Yossi&;Jagger的電影海報。這是部酷電影,畫麵上,茫茫雪地裏,這兩個以色列士兵倒在上麵絕望地親吻。記得這是我和毛毛上大一時一塊兒去看的電影,當時,我倆都哭得稀裏嘩啦,很感人,還有,就是覺得這兩個士兵長得真好看。
是呀,好看的東西都能給人留下長久而深刻的印象。我瞟了眼對門兒,那裏麵住著個好看的人。再想想剛才碰見的姚夜,也好看。目光回到鏡子裏,我也好看。我突然發神經樣兒地笑起來,好看的人容易惹事兒是吧?也許,剛才流枷說的就這意思。
我沒事兒,又剛喝了酒,臉蛋兒紅豔豔,笑眯眯就一個人站鏡子前胡思亂想想著好玩兒。心其實挺空,我很想念很想念家人。
人也許就是這樣,以前,你沒有,所以無所謂。我以前總一個人,沒有家人沒有親人,所以過節什麼的,也沒那麼重的愁緒。可現在有最親的人了,一旦嚐到那心疼的滋味,就不能沒有了,總想念想念。
現在屋子裏很靜,就是因為靜,所以更能夠聽見心裏的聲音。我看著鏡子裏笑盈盈的人其實眼睛裏水汪汪的,仿佛一擠,就會淚流成河。
“和三!”
突然聽見有人叫我,我還愣了下,怎麼這麼像馮予諾的聲音?我呆呆看著鏡子裏不可置信的自己,難道想念得出現幻聽了?
“和三!”
又叫了聲。確實是喊我。
我慌裏慌張就跑向窗邊去瞧,生怕是假的!
“和三!”
是他!是他!
我一時愣愣趴在窗戶上,傻了。
“是馮予諾嗎?你怎麼真來了。”我呆呆的,其實聲音好小。他卻仿佛聽見了,在樓下站在車子旁隻朝我招手,“發什麼呆呀,快下來!”我笑得小酒窩裏真能盛酒了,馬上連外套都沒穿就“咚咚咚”跑下去。
跑出樓道,看見小路上的那個小身影——
我一下就定住了!
我知道自己這時確實太文藝範兒了,可怎麼忍得住?眼淚,真的就那麼一瞬掉了下來。
你們看哪,我的小結衣雙手捉著一支白玫瑰,小小的身影站在那裏,葡萄黑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明亮。
我慢慢抬起雙手躬著身子向她走去。
她看見我,向我踉蹌地跑過來。我展開雙手抱住她。
“媽媽。”
這一聲喊得我心都碎了。我抱起她不住親吻,“小寶貝兒,我的小丫頭,想死媽媽了。”
結衣的小肥手卻不住拉扯著我的耳朵,“媽媽,媽媽!”好像有些小不耐煩很急切要做什麼。我笑著任她扒拉我的頭發。
“媽媽,媽媽,花。”我算明白小寶貝兒要怎麼樣了,她認認真真地把花插在我耳朵邊,插好了才哈哈大笑,“媽媽,漂漂,漂漂。”
我又嗬嗬笑得不住去親她的小肥脖子。一把抱起結衣向車邊的馮予諾走去,他雙手環臂靠在車旁。
我抱著結衣又向他身上靠去,他假裝“哎喲”仰頭一叫,“天哪,我老婆又長胖了!”
我拍著結衣的小屁股,“結衣,咬爸爸,咬他!”
我的結衣立馬像隻小狗狗扒著她爸爸哇哇哇直咬,馮予諾埋在我頸項裏直齜牙咧嘴,“這怎麼得了,這怎麼得了,小胖子真咬哇。”我嗬嗬笑得不知多開心。
“渺渺呢?”
“睡著了,在車裏呢。”
打開後座門,我看見渺渺小小的身體睡在車榻上。我的渺渺這麼小就看上去好有氣質,她的睡姿就像個優雅的精靈小公主,我忍不住坐進去輕輕抱起她。
一碰她,也許是我的氣息,渺渺本能地朝我靠近,好像快醒了。
淘氣的結衣就站在我身後雙手箍在我脖子上努力踮著腳想看我那插在耳朵邊的花。
“媽媽,媽媽。”渺渺醒了,也許是突然看見我,像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小嘴巴咧開,張開手把我抱得緊緊的。
我知道渺渺非常黏我,這一抱上不是一會兒能撒手的,我抱著她也直親吻她的小臉蛋兒,“渺渺小丫頭,來看媽媽都睡著了,小懶豬,小懶蟲。”渺渺小手貼在我臉上嗬嗬嗬直笑。結衣在我身後也努力想往前擠,最後,幹脆我躺倒在後座位上。兩個小東西像以前一樣完全趴在我肚子上嗬嗬笑,瘋作一團。
沒一會兒,我就感覺這樣受不住了,拜托!地方太窄,我這兩小丫頭到底是快兩歲了,又長胖了些,我被壓得仰起頭大喊救命:
“馮予諾!馮予諾!快救救我啊!兩個小胖豬壓死我了!”
兩個小壞蛋看我擠眉弄眼誇張地亂叫,更瘋了,在我肚子上鬧騰得更厲害。
馮予諾靠在車門邊看我們三個瘋得一塌糊塗,雙手一架一個,把兩個小壞東西放到前座站著,兩個小東西趴在前座椅背上還笑嗬嗬地直望著我瘋笑。
我完全沒力氣,倒在後座椅上,不過可憐的白玫瑰還插在耳邊,估計我的臉蛋兒更紅了,眼睛一定亮極了,因為裏麵除了歡喜還會有什麼呢。
我仰視著馮予諾,這個給予我幸福的男人。
他也溫柔地俯視著我,專注地望著我,虔誠,迷離,執著。
唇,多麼美麗的唇,靠近。
貼上的那一瞬,我笑了。因為,我嚐到了世上最專注的甜蜜。
夜幕下,溫暖的小車裏,前座趴在椅背上的兩個漂亮的小姑娘,見證了她們父母最情深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