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3)

裏麵的秀其實還沒有結束,我從台上走一圈下來後不久就湧進來大批記者,Prada方麵其實非常照顧我,也考慮到我的態度和身體,攔住了水泄不通的記者,派專人護送我和郭裴從特殊通道出來。外麵有塊很大的停機坪,還準備專門用小直升機送我們回市區。

此時,四野寂寂,唯有風聲,天地在這樣盛大的美麗中,安靜而華麗。

我們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向飛機走去。我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冷,主要是這裏異常清新的空氣和無暇清澈的美麗讓我心情放鬆而愉悅。

“三兒!”

突然後麵有人喊我。

好像是馮予諾!

我還真有點怕是自己聽錯了,他怎麼來了?

一回頭,卻果真是他!

月夜下,他一件黑色窄身風衣,前衛而不失優雅,說實在,馮予諾的品位真的不亞於那秀場裏麵坐著的任何專業人士。我沒有急於走過去,而是就這樣遠遠站著欣賞美麗月夜下的這個美男子。

“他真的很出色不是嗎?”我甚至語態輕鬆地問身邊的郭裴。

郭裴初見他出現在這裏時可能也有些詫異,不過,見我輕鬆的笑意也放鬆地搭著我的話,“當然。”

“可我覺得他出色的不是這身皮囊以及那些身外之物,他有一顆高貴的心,就像,就像這星辰。”我不禁仰起了腦袋看那些純亮的星。

“他很珍惜你。”

“你怎麼知道?”我笑著看向郭裴,他和我、和馮予諾甚至並不熟識。

“一個男人允許他的眼睛泄露那麼多的秘密,這樣的感情已彌足珍貴了。”他微笑著看著我。

我笑著點點頭,幸福而滿足。

“說什麼呢,笑得像個小傻瓜,冷不冷,瞧把這鼻子凍的。”這時馮予諾已經走過來擁住我。

我笑著環住他的腰在他懷裏仰起頭,“你工作結束了?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好在巴黎接我嗎?”

“我想你了,早點過來不行嗎?我老婆這麼冷的天一個人在外麵我還真不放心。”

“老婆?!”倒是把郭裴同誌驚嚇得不小。

“嗬嗬,是郭先生吧。我是馮予諾,謝謝您這一路照顧和三,她不懂法語,這一路有勞您了。”馮予諾一手還環著我,另一手有禮地遞向郭裴,真誠地表達著感謝。

郭裴連忙握住,卻顯然還沒轉過神,還隻是“沒有,沒有”地回答,不過,漸漸又緩過來,慢慢展開唇,微笑著看向我,“難怪,難怪。”一副想通什麼似的樣子。

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還調皮地朝他眨眨眼睛,又幸福地摟緊了些馮予諾。是啊,連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他對我的珍惜,我又豈會感覺不到呢?

在你我心中,巴黎應該是怎樣的呢?這座可以代表法國甚至歐洲的世界之城是愛情、時尚、浪漫的代名詞,它是小資的,它是文藝的。它是埃菲爾鐵塔和凱旋門下擁抱的戀人,它是塞納河邊冒著熱氣的那杯拿鐵,它是讓人向往的自由生活。但是,顯而易見,和我們為巴黎一廂情願畫出的肖像相比,隻有親臨這座城市,和它一起生活,我們才能了解它豐富的精神世界,才能了解它根深蒂固的氣質。

長久以來,其實我一直是羨慕著結衣和渺渺的。因為她們能出生在巴黎,一生下來就沾著那麼點兒浪漫範兒,雖然,她們的母親天生不是個多會經營浪漫的人。事實上,我來到巴黎是養胎,就真正是養胎了。

這座處在半山腰的別墅卻是典型的西班牙風格。西班牙崇尚奔放的情懷,浪漫與自由是它的理想,這些,倒與巴黎異曲同工。於是,如今巴黎高尚區的別墅風格多為西班牙風格,以融洽自然的鄰裏關係為出發點,講究形式的美感與空間的流暢,加上現代生活所崇尚的自然質樸,就使這一帶的別墅散發著濃鬱地中海生活般的浪漫與自然情調,並且,從骨子裏透出貴族的高傲與奢侈,進而創造出純粹個性化的世界。

這裏的生活當然無一不完美,可好日子不僅僅是物質的,更是精神的。幸而,我也是個挺會給自己找樂的人,即使像馮予諾外出工作不在身邊的日子,我也挺能獨樂樂。雖然肚子越來越大,我每天依然堅持在小花園耍一套自製的“慢拳”,然後,就是最重要的散步。從半山腰走下去,沿途空氣新鮮,滿眼綠蔥蔥,偶爾鳥聲啁啾,豈是隻有愜意?

山腰下是一個小公園,裏麵有和我一樣閑適遛彎兒的人,也有人隨意坐下,在草地上、長椅上、寬敞的太陽傘下,彼此交談,沐浴陽光。當然,也會有一些才華橫溢的藝術家,做素描、泥塑。今天格外欣喜,我看到一位少年正在路邊拉小提琴,他的腳下隨意擺著琴盒,裏麵有散落的硬幣。

他拉得不錯,是貝多芬的《G大調浪漫曲》。他拉得認真,我聽得也仔細,欣賞的同時甚至他細微處的失誤我都能一一記下,然後含笑想象如果是我自己該怎樣處理。事實上,我現在確實已是不折不扣與小提琴朝夕相伴,在家裏,我待得最多的地方是琴室,聽樂曲、看琴譜、自己練習。我始終記得自己還是個學生,不能放鬆一天的練習。當然,我有分寸,畢竟肚子裏的孩子需要我注意休息。

也許看我聽得太投入,一曲結束,少年竟然向我展開微笑。

我也禮貌地向他綻開笑容,可是我並沒有隨身帶錢,隻好又略帶歉意地看向琴盒輕輕搖搖頭。少年並不介意,他向我走過來,竟將手中的小提琴遞給我,說了一串法語,我哪兒聽得懂,不過倒是接下了小提琴,這沒什麼,我猜他的意思可能是讓我也試試,我覺得這挺有意思。

我又跟他比劃了一陣兒,確認他確實是讓我試試,於是輕點頭,架起琴。閉上眼,我想了下,拉支什麼呢?

《漁舟唱晚》就這樣流瀉下指間。

這支曲子曲調優美,如藍天上的行雲,似山澗中的流水,節奏感強,快慢強弱對比強烈,音樂效果明顯,表現力突出,音樂形象鮮明,更主要的是此曲具有鮮明的中國山水畫風格。

一曲過後,宛如從音樂聲中繪出一張美麗的潑墨山水圖,在這片洋天洋地裏,我自我感覺地拉奏此曲尤為帶勁兒,就好像要把咱老祖宗的好東西炫耀個夠。我拉得如平常每一次的那樣投入。

樂曲高潮過後,又是別有洞天。含蓄輕柔的結尾,把人們帶到那深遠的意境中:晚霞映照著萬頃碧波,天水相連,波光粼粼,老漁翁滿載而歸,晚霞把他那飽經風霜的臉照得通紅通紅……

當我放下弓,含笑睜開眼時,看到身旁已圍著一圈人。他們注視著我,眼中有陶醉。小半會兒後,他們為我熱情地鼓起掌。

我很有禮貌地微欠身表示感謝,並微笑著把琴遞還給少年,輕輕說了聲“謝謝”。他也許聽得懂我這句中文,連連搖頭,並欣喜地看著我,嘴裏不停地說著。可惜,我一句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