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3 / 3)

也許,是我桃紅色的臉龐。

也許,是我卷曲及腰的頭發。

也許,是這支《活色生香》。

也許,是這後來發生的……

總之,和三在這次甄試上為音樂學院史上增添了香豔而又痛楚的一筆。

有人說,幸福與痛楚永遠是相依相伴的,當你剛嚐到一絲幸福的滋味,痛楚便會隨之而來;而你在痛不欲生時,幸福又會在慢慢滋生中澆灌你。對此,經曆過這一遭的我是深有體會。

一曲《活色生香》結束,我帶著滿滿的信心,果然聽到全場爆發出持久而驚歎的掌聲與歡呼聲。說實話,這點我和三還是有充分驕傲的資本的:當我站在舞台上,本身就會有種感覺支配著我,它能準確地告訴我,是成功還是失敗。也許,人們稱它為靈感,我卻認為那就是我的自信。

我非常優雅而謙和地彎腰向台下的觀眾致謝,當我抬起眼看見台下坐著的塗主任、王老師、周老師,我的師長們眼中是欣慰的,我內心的喜悅又更上一層,正準備轉身下台,這時——

“和三這樣的女孩兒不配去烏克蘭留學!偉大的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擁有柴可夫斯基、格拉祖諾夫這樣不朽音樂家的音樂學院會接納一個人盡可夫不知檢點的女子去玷汙它的純潔嗎?至今,她肚子裏都不知懷著誰的孩子!”

轟隆!我的腦袋像遭遇到晴天霹靂!這樣惡毒的言語——我努力看向台下的一點,那個漂亮的男孩兒!你有這樣恨我嗎,龐軻。

全場霎時鴉雀無聲。那種靜,很多年後我回想起來,都是一種傷害,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仿佛要將我吞沒。

我確實被震蒙了!琴,從我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就像我的夢想。

我反射性地雙手撫上肚子,好像這樣惡毒的話,這樣冷漠的眼,這樣殘酷的靜,要傷害的不隻是我,還有我的孩子。

我沒有哭,甚至眼睛都沒有紅,隻是空茫一切。因為,我記得這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這怪不得任何人,我沒有委屈,沒有怨恨,我隻是覺得脆弱而無助。

我茫然地轉身要下台,我聽見:“龐軻!!有你這樣傷害一個女孩的嗎?!這是她的夢想!你在毀她!毀她!”

是毛毛帶著哭音的叫喊!心,絞痛地難受:毛毛,謝謝你,謝謝你……

努力咬著唇,我不能讓眼淚流下來,死也不能流下來!

就在這時——

“和三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我會對她負責,一輩子對她負責。”

此時,全場已是一片嘩然!

我背對著觀眾沉重地走向幕後,唇邊卻是一抹空茫無依的苦笑:馮予諾,你這又是何必!

他在後台攔住了我。

“你要去哪兒?”

“沒想去哪兒,去寢室躺躺吧,有點累。”我站著沒動甚至微笑,任他雙手緊抓著我的臂膀。

“我說的是真的!這孩子是我的,我會對她負責,對你負責!”他望著我,那認定的堅定裏甚至有些急切。

我還在微笑,“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她在我肚子裏,我不想要她就不要她,謝謝你今天為我解難,我……”

“讓我照顧你!”他打斷了我的話,無比認真,“和三,你是個聰明有誌向的女孩,你也應該明事理。你還這樣年輕,你也知道你這樣再去流產會冒著失去什麼的後果,你也許這一生再也當不成母親!你想這樣嗎?和三,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想嗎?”他捧住我的雙頰靜靜地看著我,手心裏的勁是那樣沉重。

毫無疑問,他準確踩住了我的痛腳。一生再也當不成母親……我是個孤兒,和三生來就是孤獨的,難道我不想擁有一個血肉至親?難道,我想真的就此孤老一生?

眼淚,就這樣被他逼下來了。

我承受得太多太多,禁不起他這樣真誠直視我的眼睛,禁不起他如此現實的逼問!

我閉上了眼睛,滾燙的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龐終於一顆一顆滾落了下來。

馮予諾,從此,我欠了你的呀!

是的,和三是個聰明有誌向的女孩,她也明事理,同時,她也不缺乏應有的心機。這種時候,他確實是我唯一的生路。

我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