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3 / 3)

Smar TruckIII是目前世界上最頂級的越野車,給人的印象就像是輪子上的“機器戰警”。據說,這種車上有各種最先進的裝備,能夠探測出化學和生物武器的威脅,能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鎖定目標,在廣告中被稱作“恐怖分子的噩夢”。雖然,我們這些孩子見過的名車也不少,可這樣極品的越野車型還真不多見,所以,大家坐車上都圍繞著車的話題和馮予諾交談著。馮予諾也非常平易,他們問什麼就回答什麼,氣氛很融洽。

我坐在後排靠窗戶的位置,頭一直靠在車窗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也沒多說話。這時其實也不是心情好不好了,也不知怎麼搞的,真有些不舒服了。剛才頭就有些發暈,我還以為是心情不好氣悶的,誰知這一上車,車一開動,我甚至一陣惡心。你說這Smar TruckIII絕對好車,平穩無聲肯定不會有汽油味兒吧,可我就怎麼聞得出油味兒,還讓我真是一陣陣惡心直往喉頭上翻滾。我手放在外套口袋裏,稍微蜷縮了下身體,人努力地壓下不適,這樣,也就更沒心思去聽他們都說些什麼了。隻是,旁邊小桃拉著我笑鬧,我強撐著笑臉笑笑說說,終於還是讓他們看出我不對勁了。

“三兒,你臉色好白,怎麼了?”

“是不是真吹病了,發燒嗎?”墨婭伸過手來摸我的額頭。

我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兒,可能是吹了風。”

“你什麼!就那破首長……”

“毛毛!”我重聲喊住了毛毛,車內一時無聲,我自己又過意不去,又小聲說:“是沒事兒,回去吃點兒感冒藥就好了。”這話說得我自己都心酸,可又能怎麼樣呢,隻覺得那硬咽下去的苦澀又在一點點一點點地往外滲。

“不行,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三兒,我們送你去醫院。”毛毛也放下聲音擔心地說。

我隻搖頭,“不用不用,毛毛你別囉嗦了。”我有些煩躁起來了。

這時,聽見前麵開車的馮予諾說:“你們學校也快到了,你們剛才不是說晚上還有個重要的彩排嗎?不如我現在送她去醫院看看,你們去排練場給她請個假,這樣也不會有太多人耽誤排練。”

我本來想謝絕的,可看見毛毛他們各個擔憂的眼睛,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下去了。算了,這樣也好,我現在這樣兒,能去好好排練嗎?不如獨自靜靜吧。靜靜也好,靜靜也好。

好容易送毛毛他們下了車,車裏就隻剩下我和他。

“我沒事兒,就在前麵把我放下去吧,謝謝你了。”我裹緊了外套,衣領豎起,遮住了我半邊臉,直起身體就準備下車。

他沒有把車停下來,卻明顯開慢了些,他扭頭看了我一眼,“你臉色確實很不好,是需要去醫院看看。”

我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沒那麼嬌貴,真沒事兒,就前麵停吧。”

他停下了車,回頭看著我,“你現在肯定也不想回學校,想去哪兒?我送你去。”

“謝謝。”搖頭,我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此刻,我已經沒有多餘心力去應付任何人了,隻想安靜一下。

一出車門,冷風灌進衣領,人又是一陣反胃,我使勁吞咽了下去,緊緊裹了外套,雙手放進口袋裏頂著風低頭隻往前走。

其實,要說我這時還有多大的傷感,也不盡然,畢竟和三一直非常清醒,我知道自己和這些男孩兒——怎麼說,我不想看輕自己的感情,也不想看輕他們的感情,這不是遊戲。可,畢竟,這是兩個世界的感情。是我妄自菲薄嗎?不,這是現實。和三一直有份自知之明,正因為這份自知之明,和三一直很快樂。

是啊,快樂。

我咬著衣領竟然笑了起來,盡管有苦澀。

和三呀,你告訴過自己,各人有各人理想的樂園,有自己所樂於安享的世界,如果你一直維持像孩子一樣純淨的心靈,用樂觀的心情做事,用善良的心腸待人,光明坦蕩,未經你同意,誰能令你自卑?!

可是,你今天感覺難堪,是啊,難堪。

我長舒了口氣,把苦澀與難堪點點傾瀉了出來。重新抬起了頭,風吹亂的發絲迷亂著我的眼,心,卻清明舒暢了許多。雙手依然插在口袋裏,卻漸漸有了溫度。

我扒開頭發,站住,眯眼看了看那漸漸被塵埃掩蓋而灰蒙蒙的太陽,它多像和三,有蒙塵的時候,卻總有衝破霧靄徹底綻放的時候。加油,和三!我咬著衣領小跑了起來。

我知道自己正走去的方向是米旆的學校,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看什麼。

也許,是他曾經抱著我飛跑的教學樓。

也許,是他騎車載著我歡笑的林蔭樹下。

也許,無關米旆,隻是去收拾一份心情。

我一直微笑著漫步,腦海裏越來越寧靜,直到,能真正輕快地吐出一口氣。“和三,你自我療傷的能力真是越來越了得。”我自嘲,笑得很無奈。

這時,一個足球從後麵滾到了我腳後跟,我回頭。

“美女,踢過來!!”

遠遠的,男孩子們朝我揮著手。

我笑著大力踢了過去!

別了,鬱悶!別了,苦澀!別了,難堪!

“沒見過你這樣的,穿高跟鞋還敢這麼大力地踢球。”

“難道要脫了鞋再踢?”我笑著搖搖頭。沒有問馮予諾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其實,突然看見身邊有這樣一張溫暖的笑臉陪伴,是非常愉悅的。

“嗯,你現在臉色好多了,看來運動確實是劑良藥。你想踢球嗎?我可以陪你。”

我搖搖頭,卻指著那邊的沙坑,“踢球就算了,不過,現在你確實可以陪我做件事兒。”

接下來,就看見兩個脫了鞋的年輕人像孩子一樣拿著鍬使勁地刨著沙坑。當刨成一個圓坑時,他詫異地看著我丟下鍬喜滋滋地坐了下去。

我仰頭望著他傻笑,他無奈地看著我隻是搖頭,“你刨個沙坑就想這樣坐進去?”

我點點頭,滿足地歎了口氣,“你肯定沒看過‘胡蘿卜小姐’,她就喜歡這樣坐在沙坑裏看夕陽,這樣她所有的煩惱就都煙消雲散了,我一直想試試這種感覺。”

那個傍晚,像鍍上一層紅煙的夕陽染豔了半邊天,他陪著一個坐在沙坑裏的女孩兒看完了整個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