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3)

別說,這花再漂亮,像減元他們這樣的男孩兒拿手上在街上走,都嫌丟臉,像花童。

他倒傻愣愣地憨憨一笑,“我正和他們打球,看一女孩兒手裏拿著那花走過去,我想你不喜歡那白玫瑰嗎,就買了送過來了。”

他這想一出是一出,說不感動真是假的,還有點心疼,況且他還不停地流著汗呢。

我抽身準備下去,卻被毛毛拉住胳膊,她瞅著下麵直喊:“減元,三子現在穿條忒醜的裙子下去,你可別看著吐啊。”說著,一使眼色,小瘋子們竟然把毛毛那條揉得像蔫菜的裙子往我身上套。尖叫連連,鬧成一團。

樓上瘋成一氣,不過,還是聽得見樓下減元爽朗的聲音:“她穿什麼都好看!”我被她們壓在床上笑得不知有多得意。

我手裏拎著一支白玫瑰跳著就下了樓。他跑過來,先上下打量了下我,然後,突然攔腰抱起我,腦袋像個耍賴的小狗似的直在我跟前蹭,“我真的好想你,你真是美啊——簡直就像個人間尤物!”聲音像是悶到窒息發出的。

我被他嗬得癢癢的,仰頭直笑。他放下我,望著我的笑臉,呆呆的。我也望著他。他好像瘦了,又黑又瘦,這去意大利幹嗎了?

“兄弟,去西西裏挖煤了?”我把那支白玫瑰插在他耳朵上,又揶揄地拍了拍他的臉蛋兒。

減元笑了笑,搖搖頭,放下一邊卷起的褲腿走在我旁邊。校園裏經過的許多女生都在看他,也許是因為他耳邊還插著支太過妖冶的白玫瑰,也許是因為減元曬黑後反而有了更顯妖豔的五官。減元本來就是個很帥氣、甚至可以說美麗的男孩兒。

“琴收到了嗎?”

“哦,我正好帶你去拿它。”我笑著搖了搖手裏拿著的鑰匙,是毛毛保險櫃的鑰匙。

“怎麼,不好?”減元停住腳步皺起眉頭。

“不是,太貴重了。”我淡笑著搖搖頭,拿下他耳朵上的白玫瑰,撚在手裏不經意地揉搓著。

減元抓住了我的手,牽著我左右看著小心過馬路,“收著吧,那沒花我一分錢,是我這趟去意大利的報酬。”

“什麼?”我愣愣地望著他,報酬?什麼報酬?

他牽著我的手左右避著來往的車輛,過去後,回過頭望著我笑著,那笑容和天邊的紅日一樣奪目,他說:“我爺爺的朋友葉慈先生正在意大利南部做考古挖掘,我去幫了他兩個星期的忙。他問我要什麼,我就要了他的小提琴。”男孩兒輕鬆地聳聳肩。

我複雜地望著他,一時,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他又不會小提琴,他要小提琴幹嗎,他是為了我……

“哎,三子,你也玩《泊納海怪》?”他突然問我手裏拿著的碟子,我一下子回過神。

“哦,不是,南子那邊需要,我給他送去。”

“南子,是你那發小兒吧,你說他開了個碟店是吧。他還需要什麼碟子,我那裏還有……”

“再看吧,他那也有點規模了……”

聊著,我們一路向南子碟店那邊走去。減元跟我去認識認識南子的小店也好,減元也是個超級遊戲玩家,他不要的碟子別人都會當個寶,他能支援一些,當然更好。我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次順便帶減元去,減元幫上的忙竟然遠遠超過了幾張碟片。

“三子,楊德昌死了,你很傷心?”

我愣愣地望著他,突然上去抓住他的衣領,“你怎麼知道?”

“我看了你發在網上的帖子。”他笑著捋了捋我臉龐的頭發。

“你看過我寫的那些東西?你怎麼就知道是我寫的?”我有些難以置信。毛毛說我寫的那些東西都是垃圾,她說,我們終究是玩藝術的,文字不是我們的強項。這讓我很受傷,所以,我很少讓別人上網看我寫的東西。他怎麼知道?

他笑著搖搖頭,突然一挑眉,“你說家境豐裕、人物風流、好旅遊的楊德昌更像李白,但在我看來,侯孝賢電影裏流露出的那種灑脫才更有太白公的遺風。同樣麵對醜陋不堪的生活,侯孝賢可以瀟灑地‘仰天大笑出門去’,而楊德昌則會用他的攝影機指給你看這茫茫世間是如何一幅‘豺狼塞路人斷絕,烽火照夜屍縱橫’的慘淡景象。看似冰冷,實則飽含一片悲憫之情,不能說是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