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三人進去,周大神君盯著那個名叫刁二郎的小賊,心中有些意外,沒曾想這小子是梁州人,卻不知為何流落京城做了乞丐!
“蠢才!未知實情之前,便在心中亂猜疑,此用兵大忌,你又不曾問過他,如何知道他是梁州人?”左臂中,李大軍神愛訓人的毛病又犯了。
“嘿嘿,除了海縣本地人,外地的多不知道海縣和尚塔的事兒,連梁州知道的都很少,我也是跟師父去海縣做法事才聽說的。”
那陳和尚並非和尚,卻是海縣最有名的富商陳豐之子陳庸之,小名兒叫和尚。
據說,有年冬天,那陳豐年青未發跡之時是個布販子,從梁州拉了兩大車布去蜀州販賣,路過巴嶺時山路塌陷,兩車布連同車夫一起被山嶺埋沒。隻有陳豐逃得性命。
兩大車布的本錢,外加車夫夥計數條性命的撫恤銀子,小有家資的陳豐瞬間傾家蕩產,好在經商多年,總算有些見識,他並未象那些沒出息的蠢貨般一死了之,思謀著先回家安撫了車夫夥計的家人,再找人借些本錢東山再起。打定了主意便一路下山,至山下聖水寺已是半夜時分。
初時荒山野嶺,又滿心打算要重整旗鼓倒不覺得累,此時見了寺廟便想借宿睡一晚。此時的聖水寺還沒有五龍作孽,也不是達拉寺廟。隻住著一個老和尚,那和尚平日即不念經,也不禮佛。更不忌葷腥,雖然住在寺中象百姓多過象和尚。聖水寺也沒有什麼香客供奉,多虧寺外有數畝稻田,他便以種田為生。
唯一能證明他是和尚的,便每日早午晚,老和尚都會將大雄寶殿外桂花樹上吊的銅鍾敲三下。那鍾聲悠遠綿長,數裏可聞。
不過除了那銅鍾之外,這聖水寺早破爛不堪,不要說院門,連大雄寶殿的門都隻有框兒。所以陳豐輕易走進寺院,見老和尚住的廂房門窗緊閉,知道年老耳背,叫也未必會醒,索性去了大雄寶殿,瞅了一圈,唯有那被紅布包裹的供桌下麵睡覺,至少還有紅布簾兒能擋風,便又尋了些幹草,鋪在供桌下,自己鑽了進去,悶頭睡覺。
心中有事,覺自然也睡不踏實,天剛亮,便醒了過來,剛想從供桌下出來,卻聽門外有動靜,掀開紅布一角,卻見那老和尚一臉驚慌的衝了進來,本想喊他一聲,卻見他臉色詭異,便不曾出聲,看老和尚要幹什麼。卻見他找來梯子爬到正中佛像後麵,一摸那佛爺的後腦,然後心滿意足、喜笑顏開的出門去了。
陳豐越看越怪,等那和尚走的遠了,便自己也搭梯子爬到那佛像後麵,在那頭上一摸,心中大驚,原來佛爺的後腦勺上有一個大洞,裏麵卻有一包赤金,數量足夠陳豐重開生意還有餘。
貪念一起,便再不能落,眼看就要一貧如洗的陳豐,見到這筆意外之財,放了幾放,最終還是一卷而逃。借著這筆錢東山再起,不過數年便已成了海縣的第一首富。此後一發不可拾,昔日的小販也成了梁州幾十間商戶的大東家。不過這位陳大東家卻有一件事兒異常煩心,年過中年,膝下卻無一兒半女。
眼看諾大的家業無人繼承,陳大東家憂心不已,有一日去廟中求子,在寶樹王菩薩麵前打了幾十卦,那菩薩隻是不應。當下塞了十兩銀子與那打卦的廟祝,那廟祝見左右無人,才言:“恐是善居士當年得罪了人,所以才會如此。”陳豐聞言一個機靈,想起了當年的老和尚。
自知做了虧心事,第二日便雇了馬車,尋思著索性將那老僧接下來,替他養老送終,也算彌補虧欠。誰知還未到聖水寺便被人攔住,詢問得知,原來自己溜走的第二日,那老和尚便吊死在了寺中。此後三天,無人敲那寺裏的銅鍾,至第四天,寺外五畝稻田竄出五條妖龍,為患一方,此時聖水寺周圍十餘裏已沒了人煙。
卻原來那老和尚的師父本是有德的高僧,當年將那五條妖龍鎮壓在寺外的稻田之中,那妖龍因被高僧打的怕了,隻要聽到他每日敲鍾,便不敢出來。後來這位大德坐化之時,一再叮囑自己徒弟,每日定要到寺中敲鍾。
也因為那五條妖龍的緣故,那老和尚收的稻穀異香撲鼻,比普通的稻穀貴數倍,依然有人來買。所以老和尚才會那麼有錢,不過他雖不守戒律,為人卻是至孝,昔日得師父收留才能活到今日,自然要報答一番,高僧圓寂之前,一直想將聖水寺重建,隻是沒錢,於是老和尚便想攢錢替師父了了願望。卻不料半路殺出個陳豐。
老和尚見錢財被盜,他積攢半生,才有這些積蓄卻被人一卷而空,當下想不開自盡身亡,沒了和尚敲鍾,稻田中的五條妖龍總算是能出來看看熱鬧了。
聽了這些緣故,陳豐心驚肉跳,想不到自己惹出這等禍災,卻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