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君側妃要命了(1 / 2)

容心對鬼君鄴方的怨氣漸漸變為怨恨,一心的討好,變成了一心的報複,她想要他嚐到與她同樣的痛苦。這份怨恨,終於在那日撞見鄴方對著牆上那人的畫像獨自買醉時徹底爆發。容心在盛怒之下離開鬼族明華宮,現身凡塵,欲強行破除十方山仙族結界,被仙力反噬重傷,化了碧蛇原形。適逢唐百川上山采藥,見那通體碧綠的小蛇甚是可憐,便將其救了下來。容心欲報此恩,又思及與鄴方的怨恨,故而化了人形與唐百川有了一年情緣。鬼君鄴方得知此事,頃刻大怒,那容心乃鬼族側妃,如此不齒行徑若被旁人知曉,便是丟盡了鬼族的顏麵。當下便命鬼差強行將容心帶回去。

唐百川不知其中曲折,隻以為鬼君此行乃奪妻之舉,故而一路直奔長安怒燒鬼君祠。鬼君大怒將其帶往明華宮審問,唐百川這才了解事情經過。亦是思及到本就是個無助凡人,便也不欲多作計較,不多時便將唐百川送回了人界。可誰知這唐百川雖是明白容心不可得,卻日日思之成疾,也不知從哪兒求來的妖術,將紙人紮成容心的模樣,每逢午夜子時,那紙人便會化作活人來與唐百川相會。這便是那夜吳家小子撞見的情形。

這事本該就這般不了了之,那唐百川擅自使用妖術,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數年後且得搭進性命去,偏巧容心又從明華宮逃了出去。鬼君當下便尋到了落日村,遂發覺唐百川這些日子來的所作所為,越發震怒,怒氣將落日村底下的地縛靈喚醒,是以造成了每夜鬧鬼的假象。

這般三俗的凡間話本子裏人鬼情未了的戲碼,在堂堂鬼君身上演出還當真是令我有些驚奇,餘下便隻剩無奈,我抬頭望著眼前那坐得筆直的鬼君像感歎道:“這容心也未免太稚氣了些,如此怎能算是對別人的報複,到頭來不過是平白搭進一個善良的凡人,足可見夫妻之間溝通和交流多重要!”我這話本就是隨口一說,可話音還沒落,便覺身後霎時一陣陰風吹過,緊接著,便是鐵鏈拖地的聲音,我轉過頭,卻發覺身後不知何時已多了三個人。確切地說是三隻鬼……

這三位誠然也不能算是鬼,但總歸是鬼族中人,瞧著那青白麵色,便知其身份,當是人界話本子裏常出現的青麵鬼和白麵鬼,中間架著的卻是個女人。那女子徑直走到鬼君像前,仰起頭望向鬼君的臉:“稚氣?你又如何能夠得知容心的苦,不過是旁人看熱鬧罷了。”她的聲音幽咽中帶著幾分怨憤,“那種一心對他好,一心盼他多看自己一眼,哪怕隻是一眼都會很滿足的心情,你們這等旁人又怎能體會,早起晨露做茶,夜深樹脂做香,日間餐點三千種,整年都不曾重複過,宮中瑣事不需他愁,族內大事也暗中去助,捫心自問,究竟何曾有過一丁點的對他不住,如此種種,不過是因為一片真心。可我換來的是什麼?”

我望著她的側臉,案上的燭光將她的眼角晃得亮亮的,著實美麗而淒婉,這般女子也難怪要讓唐百川不惜折壽也要留住這番念想。可那鬼君卻如何都看不見,也算是心意堅決了。

“若是相處在一處皆是苦,又為何不退一步,各自生活,豈不更好。”凡人的世界裏我若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怕是會被阿爹追著打,女子出嫁便從夫,如今卻還沒聽說過有誰家的夫人休了丈夫的。可於他們鬼族當有不同吧,更何況是女媧一族的後人,這點魄力總也還是拿得出。

容心笑出了聲,開口道:“你這姑娘著實有趣,竟說出這樣有違倫常的話來,可也正合我心,我努力了七百年,都得不到他的心,七百年裏我始終都在不斷地努力爭取,卻忘了問自己,究竟為何那般想要。”她頓了頓,望住鬼君像的眼睛,“鄴方,七百年的時間我已確定,我得不到你,就如同你永遠也得不到她是同一個道理。如此,我餘下的生命千年萬年,都將瞪大了眼睛看著你的這份痛苦,喝酒飲茶彈琴賦詩,我要歌頌你的苦難,慶賀你的傷痛,我要百代千世之後的你的族人,皆能夠傳唱著你的懦弱不堪,這是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言罷,便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仿佛震顫了整座廟宇,她笑著張開雙臂,仿佛當真已然求得解脫,可我卻能隱約感覺得到她心中更加龐大的痛苦。

“又是何苦?”未能藏住心中感歎,竟不小心脫口而出,引得容心的笑聲減弱,她放下雙臂轉過身看我,可我萬萬不曾想到,她的反應會是如此。隻見她望住我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然後顫抖著伸出手指著我開了口:“你……你是……”話未說完,隻覺她周身的寒氣陡然擴大,漸漸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圈冰藍色的氣團,她臉上的神色漸漸由驚訝變為苦澀緊接著那眼底湧出無盡的恨意來,隻聽“啪”的一聲,捆縛她手腳的鐵鏈應聲而裂,青白二位鬼差試圖衝上前來將她押下,卻不曾想,她揚手化出青色長綾,直直朝我劈來。這一切甚是突然,我尚且未能回過神,隻覺寒氣撲麵,下一刻“鏗”的一聲,將我的心神生生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