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師父說,打不過記得跑(2 / 2)

且這風傳,並不曾因年歲過去而消解,反而發展地越發有理有據起來。自三歲起,我的院子裏,就時常有怪事發生,如今想來,大抵是一些山怪小妖在作祟。阿爹唯恐我受傷害,便幾經周折請了仙者到家中布了法陣,又許了我法器紫雲鈴,一則護身,二則在情況危急時更可以用來逃命,這才讓我平平安安成長至今。

一言以蔽之,我是否是什麼神女,不得而知。可我終歸是見慣了妖怪異事的。故而瑫雪當日對我言明自己乃白狼修成的妖時,我並未有太大的反應。左右是心無惡意,又何須介懷。便也正是因此,令瑫雪對我,更傾心了幾分。

憑借著瑫雪狼族的嗅覺,順著霓園後院的石子路七拐八拐地走了片刻,便瞧見一座亭子。我往日從未來過這後院,如今始才第一次見著這霓園真正的風景。那亭子建在水上,以蓮花盤座托起,隨風緩慢浮遊在湖麵上,似是畫舫,卻又比那畫舫穩上許多,而那湖中盛開的花,卻是不曾有葉子的,滿目櫻紅,間或有幾朵潔白,似胭脂洇染,無限風情。

“當日在蓬萊,你是如何應我的,怎的到了今日,竟是忘了。”遠遠的,有聲音傳來,是個女子,那音調之柔腸百轉,便可聽得出其中情緒糾纏。循聲望過去,隻見那隨風緩緩迎麵飄來的亭子裏,一名身著翠色衣裙的女子正背對著我們,而站在她對麵的,不消多想也自是知曉,正是我那妖孽師父百裏即墨。

“即墨,自你離開蓬萊,已有十六年之久,音信全無,若非是數月前聽聞你出現在尋英會上,我當不知要去哪裏尋你?”

我轉頭望了望瑫雪,隻見這丫頭一臉的嚴肅,聽得還甚是認真。不由笑著捏了捏她的手背,她一驚,轉頭望我,我便以唇語告知她是時候該走了。那是人家一對鴛鴦之間的久別重逢,太多事可絕非是我的風格。既是人家的老情人,我們便也不好去打擾。隻要不會惹那脾氣古怪的妖孽師父生氣,便算是目的達成了。

這方拉著瑫雪邁開腳步欲悄悄遁形,卻不想終逃不過那人的法眼。

妖孽師父叫出我名字的那一瞬,人已然到了眼前,並著那位翠衣女子也一道直直地追來。也不知當如何稱呼,便索性低了頭不開口,不說總算不得錯。我不說,瑫雪也不說,那女子自然更不會說,隻得我這準師父自行開口。

“婠婠,你來尋為師,定是為了那選試題目吧。”

婠……婠……

我隻覺五髒六腑都縮到一處,抬眼便瞧見那人一貫麵無表情的臉上,笑的那叫一個溫柔蕩漾:“若是這般大事,如何也耽誤不得,為師本也打算待你們回來,便同你們說上一說。”

為……師……

此前眯著眼,一臉嫌棄地說“未曾通過三次選試考核之人,尚不夠資格喚本尊師父,以免壞了本尊一貫聖明”的那位,卻不知是何人了。

“即墨,你的借口還能尋得更高明一些麼?”那女子如何也不是個傻瓜,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便也不配喜歡我這個妖孽一般的準師父了。可當事者偏生就是不領情,下一刻,已然拎起我的衣領,騰雲而去。隻留下一句,囑咐瑫雪將紫苑仙子送出霓園。

堪堪落了地,我趕忙掙脫開準師父的魔爪,向後退了一步,思忖著我存在的意義到此也算是盡了,即刻從他視線裏消失方為正途。可才邁開腳步,身後那位卻發了話:“考題是何內容?”

瑫雪此刻不在,便是在問我了。與他一一說明了考題內容,半晌方得到他回應:“紫雲鈴可帶在身上?”

我將紫雲鈴雙手呈上,他也不接,隻是捏了個仙訣,朝紫雲鈴上一撫掌。我以為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此番行為難不成是感激我恰到好處地出現,成全他甩開那紫苑仙子的想法,便是要助我完成考核了?

可我終歸還是想多了。這位仙尊瞥了我一眼,臉上依舊無甚表情:“打不過的時候,記得跑。”

當我走在落日村街道上的時候,反複地想,卻發現從始至終,我這位準師父隻給了我一句忠告,這一句正是,打不過,記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