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趕緊收拾好衣服,馬六還從地上撿起錘子,馮為玉看了馬六一眼,除了眼神沒有不正常的地方了,匆匆地去開門。敲門的人是樓上的李晴照。李晴照把手提錘子的馬六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說,一會你也到我家看看水閥,一用就吱吱地響,不過去我家你得穿上鞋套。馬六賠著笑臉說,沒問題我就穿鞋套著呢。說完他低下頭看自己的腳,腳上一雙齜牙咧嘴的皮鞋,外麵並沒有鞋套。李晴照冷笑了一聲,轉向馮為玉說,他穿錯衣服了,他穿的老賈的衣服。說完轉身走了。
馮為玉和馬六對視著,馮為玉有點慍怒,本來是對李晴照的,自然轉在了馬六身上。馬六有些羞赧,無端地齜著牙傻笑著。馮為玉說,你走吧。馬六說,那我還去樓上嗎?馮為玉說,愛去不去。馬六脫下了賈子非的衣服,提了工具出了門。馮為玉耳朵貼在門上,聽得馬六下樓了。她心裏確實慌得很,不知道馬六上樓合適呢還是下樓合適呢。如果馬六上樓了,經不住李晴照幾句繞彎的話,就能把剛才的一幕拱出來。如果馬六不去樓上,說明他們心虛。她後悔沒有囑咐馬六,明天再去李晴照家,不作任何解釋,假如李晴照問他昨晚為什麼不來,他就說回去拿修水閥的工具,結果工具讓另一個水暖工拿走了。馮為玉翻腸倒肚地想到半夜,也就睡著了。又沒幹什麼,怕個鳥。
馬六笑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向馮為玉招手呢。兩個人往近了湊,說了些不鹹不淡的話,因了上次的事情兩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無論如何馮為玉看到高大帥氣的馬六,氣消得差不多了。馬六說,買什麼床,不是修好了嗎?馮為玉撇著嘴說,床再用十年也沒問題的,比家具城裏的樣子貨好多了。問題是有點窄了,不舒服了,過去的床都窄,因為過去的房子都小。馬六會意地點了點頭說,別買了,一萬多能做十個實木床。我的一個老鄉是木器廠的推銷,哪天我讓他按廢品的價格給你搞個好的,兩米乘兩米的,以後有了孫子中間再睡一個人也不擠得慌。本來已經高興了的馮為玉心裏又別扭了,說什麼孫子,這馬六。馬六說,坐在我的板車上,我送你回家,到學院門口你就下來。馮為玉一歪腦袋說,怕什麼,那個白骨精,還沒人看上她呢。我一直沒有問你,你那天晚上到她家修水閥了嗎?馬六說,我沒去,我害怕。馮為玉說,不去也不對,一會你就帶了工具上她家去。馬六兄弟,你想一想,咋才能堵上她的嘴呢?馬六直著身子蹬車子,好像在想辦法呢。馬六感覺到,馮為玉叫他兄弟的時候,聲音突然綿軟起來,像一種糯米糕團還包著甜豆沙。馬六的腿有點軟了。馮為玉一隻肉墩墩的手在他後背上摩挲著。他有點癢癢,擰著腰胯挪著屁股,像裏邊長了蛔蟲。他的扭動鼓動了馮為玉,馮為玉的手伸進馬六的上衣裏,搓他的背,又像搔癢癢。
馮為玉坐著馬六的板車大搖大擺地回了家,下了車還當著樓門口的幾個人拍了馬六的肩膀。越是大方越是沒事,果真大家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各自回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