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呂昭的感覺一直非常好,也打心眼裏尊重他,很多時候正是因為他的這些小習慣。現實中,我們見過太多特殊身份的那麼一群人,他們製定行為規則並監督規則的執行而自己又隨意踐踏,我行我素,所以才會使他們的公信力遭受廣泛的質疑。而呂昭沒有這些陋習,每次私下的聚會,大多都是便裝,喝酒後也不開警車,而是乘坐出租。也許,正是因為還有像呂昭這樣堅持自律的人存在,才讓我們對這個社會的前景沒有徹底喪失希望。
我把呂昭介紹給大家,其實也隻是介紹給李維,在座的其他人都與呂昭有過交道了。李維聽說這個俊朗的漢子就是我常與同事說起的益市槍殺案中的刑偵隊長時,一個勁地向呂昭致敬:“久仰久仰了!呂哥的大名在我們報社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呂昭無聲地一笑:“哪有那麼誇張?益市的案子,功勞大多是霍莘的。”雖是台麵上客套謙虛的話,但從呂昭嘴裏說出來,卻落落大方沒有絲毫做作的痕跡。越是如此,倒越顯得呂昭內斂謙和,老成持重。
“老板,燈呢?”李維轉頭大叫,“還讓不讓我點菜了?”
“維少你就喜歡叫,他們正忙呢……又不是看不清。”
“嘿嘿,亮堂,亮堂點舒服些。”
夥計一手拎著張木凳,一手挽著一卷裝好了燈泡的電線跑過來了:“來了來了!馬上就好。”他將木凳放在樹下,熟練地站了上去,隻見頭頂那根樹枝上有顆大鐵釘,看來,平時這個位置也是經常掛燈的。夥計把電線打了個活套,踮起腳往鐵釘上掛,沒想腳下一滑,身子就歪向一邊,他倒是反應靈敏,一伸手就攀住了樹枝,身子懸在空中,凳子在他腳下輕輕搖晃了兩下又停了下來。
呂昭離他近,回身幫他掌住凳子,讓他下來。
“哈哈,凳子上有油,差點就出洋相了。謝謝謝謝!”夥計朝呂昭連連打著拱手,又從衣兜裏掏出煙來散給大家,“來來,老板抽煙!”那凳麵果然黑乎乎油膩膩,大概是從廚房拿出來的。散完煙,夥計撿起丟在地上的電線一路小跑回店裏去了。不一會,燈亮了,樹下瞬間明亮如晝。夥計又提著一個網兜跑了過來,裏麵網著一條白花花的大魚。
“兩斤的沒有了,三斤可以不?”夥計哈腰問著。
李維湊近漁網看了看:“哈,可真肥啊!可以可以,趕緊做!”又點了幾個小菜,夥計提著魚拿著菜單又一路小跑回去了。
“呂隊,近來還在忙藍月的案子啊?”劉熙問道。
“叫我呂昭就好,”呂昭笑了笑,“藍月的案子已經結了,我們在忙別的案子。”
“那……你今天上午還到學校做調查……”
“哦,我辦案經過你們那裏,就順便進去了解了解情況。”
“不過……你好像是專門去調查葉子和老楊的事,這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真的像傳言說的那樣,我們都時刻處於監控中麼?”劉熙手上拆著一次性碗杯的塑料包裝,但眼睛卻盯著呂昭。
呂昭笑笑低下了頭,大概在想該不該說實話,說實話會不會對我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我馬上接過劉熙的問話:“葉子和老楊的事,是我告訴呂昭的。”
“哦?”劉熙和高上都轉頭看著我。
“幹嘛?我不該說嗎?”我看了看他們倆,“難道你們不覺老楊和葉子的關係發展得太快了嗎?難道,你們聽到蔡敏說起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時,心裏就沒有別的想法嗎?難道,你們不想搞清楚藍月自殺的真實原因嗎?”
我把一連串的問題給他們拋回去,讓他們自己去思考。
“藍月的死,不是已經查清楚了是因為吳越的事而自殺的嗎?”高上輕聲地問道。
“是啊,之前是這麼認為的,可聽了蔡敏講的事之後……我覺得又多了一種可能……查查也沒事嘛。”
“那倒是。”高上點點頭。
“可是……就算查出葉子和老楊在藍月死前有那種關係,對藍月的死因有改變嗎?”劉熙接著問。
“沒有影響,”我聳聳肩,“我剛說了,其實我隻是想弄清藍月的死到底是什麼原因而已。現在好了,葉子和老楊的事也查清楚了,至少排除掉了一個因素吧……我就這麼點小心思。”我頓了頓,“哎——你們不會怪我告密吧?我和呂昭是朋友,我自己好奇心又重,這跟告密什麼的還有區別的啊。”
“哪有……你這又是瞎想了,看來,你不是好奇心重,而是疑心重!”劉熙說完,哈哈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