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的,他從霍華德的表情中得出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隻見S—AF高級軍官的數據庫中,道頓·魯迪斯的個人信息頁上打著一個大大的紅叉。
走向停機坪的時候波爾德飛行服上的六菱雪意外掉了下來,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軍種章順著地麵滑出去好一段距離。
在柯納維亞的軍隊係統中,空軍的軍種章使用的是銀色六菱雪,海軍使用的是藍色八角船舵,陸軍則使用的是金十二刺羅盤。曾經有飛行員開玩笑說就是因為特別喜歡六菱雪的設計才成為空軍的。
從天而降的雪花自由而輕靈,但最後依舊要回歸大地。
波爾德走過去彎腰把它撿了回來,用手套仔細擦了擦六菱雪上的灰塵,小心翼翼地別回飛行服的口袋上。
波爾德看到不遠處魯迪斯正在跟W.P.S小組的工作人員說著什麼。從他的位置聽不見說話的內容,他猜大概是發動機的事情,畢竟昨天策蘭先生也說軍演之後要為WhitePhantom更新發動機來著。
那她一定比現在還要酷。
波爾德高興地想。
“走了。”魯迪斯把飛行頭盔倒背在肩膀上,對著在等自己的波爾德喊了一聲。
波爾德立刻小跑過去。距離返回S—AF還要一點整備時間,兩位飛行員打算就這樣四處走走。
魯迪斯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少年:“……你幹嗎?”
“少校昨晚不是說今天要跟我說話嗎?”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說話嗎?”
“……不是這個,不是這個……”波爾德撓了撓頭,但又不知要怎麼表達。想著對方果然是忘了,那就算了吧。
好在魯迪斯沒有迪翁為人那麼“惡劣”,於是每次隻是稍微逗逗他就收手了。
“我想跟你說的是,我今天晚上就要回格萊丁堡了。”魯迪斯說,“一會兒回到S—AF收拾下,之後晚上乘夜間航班回首都。”
“哦……”波爾德像是迎麵被人澆了一頭冷水,“祝您一路順風,少校。”
魯迪斯點點頭。
之後有幾秒鍾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但魯迪斯知道對方總歸是要說的,他等著他。
“那今天就是我作為WhitePhantom僚飛的最後一天了。”過了一會兒,波爾德說。
“是作為WhitePhantom在S—AF服役期間僚飛的最後一天。”魯迪斯糾正道。
還不是一樣。
波爾德隻顧著兀自傷感,完全沒有聽出對方話語中的暗示。
“這三個月多謝您的教導與關照,我從您那兒學到了很多東西……”波爾德說,“真的非常感謝您,少校。”
“其實本來我可以不用這麼急著離開S—AF的……”
“沒辦法,您一直很忙。”
忙到連我的飛行執照都沒有時間簽字的地步。
少年有些不怎麼高興地想。
太好了,我大概要成為柯納維亞曆史上第一個明明擁有三架擊墜成績卻至今都拿不到飛行執照的人了。
“因為明天下午國防部有一個部署會議,他們希望我能夠出席……作為‘荒火’的指揮官。”魯迪斯終於把後半句話吐了出來。
“果然國防部是要重建‘荒火’了嗎?”波爾德突然高興起來,“少校,恭喜您!”
看來那把曾在複米萊的天空中點燃,又在複米萊的天空下幾近熄滅的火,如今終於又要燒起來了。
魯迪斯聳聳肩,似乎波爾德的反應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指揮官的身份絕對比‘王牌飛行員’更是一個光榮的苦役,時局這麼不好,重組‘荒火’會是一個異常艱辛的過程,國防部這個時候把‘荒火’交給我,真是一點都不體貼。”
波爾德傻傻地咧嘴笑著,他隻顧著為魯迪斯高興,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接著魯迪斯轉向他,突然問道:“準尉,你想成為一名戰機飛官嗎?我的意思是,拋開你的學校與經曆等一切考慮,隻單純回答,想或者不想。”
波爾德愣住了。
“如果這個問題不好回答,那你可以多想幾天再告訴我。”魯迪斯不想為難他,“我會一直等著你。”
出乎意料地,波爾德很快搖了搖頭。
“我小時候覺得飛行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事,當然現在也是這麼覺得。不過即使進了弗戈森諾,也沒怎麼想過自己未來會成為一名戰機飛官,包括我的家人也是這樣,似乎這個問題就這樣被所有人選擇性忽略了……”
“可是就在昨天,‘公羊’將一枚導彈對著市內發射過去的時候,我想‘如果我能阻止他就好了’,‘如果我能保護S—AF就好了’,之後就跳上了S—4E……雖然並不是我保護了佛明倫州與基地,但我至少可以為它做點什麼。”
說著波爾德抬起頭看向他的長官,藍紫色的眼底仿佛盛滿火光。
“現在想想看,我之所以會對飛行員的職業感興趣,也是因為當初有名戰機飛官協助了一架民航機的飛行……關鍵時刻可以挺身而出,保護需要保護的人,那種感覺或許比飛行本身還要酷。”
“‘想保護’與‘保護得了’終究是兩回事。”這讓魯迪斯想起之前在“Vorbei”喝酒時鄧肯說的話。
“但如果我不戰鬥,那麼就一定什麼也保護不了。我不要這樣。”這樣說著的波爾德麵向魯迪斯,盡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再鄭重一些,“所以我想成為一名戰機飛官了……不,我會成為一名戰機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