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F如果早有準備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雖然不滿意對方的這個回答,但約瑟琺什麼都沒有說。穿過廣場的風揚起她軍帽下的幾縷長發,熟悉的隱香讓鄧肯一瞬有點兒走神,在他心中五年前斷裂的時間鏈在這一刻仿佛被重新接上了。
“……說實話,我不知道現在可以相信或者不能相信誰。”
過了一會兒鄧肯像是歎了口氣。
“雖然這麼說可能很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但有些時候我真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雷鳥’在後方進行休養調整的這段時間裏,遠比當初在戰場上衝鋒陷陣要危險得多。”
“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在天空中喪命,同樣的,我也不希望‘雷鳥’或者S—AF的任何一員為所謂的政治爭鬥而犧牲。柯納維亞政壇混亂,‘火湖之戰’後國內局勢愈演愈烈,如今軍隊已然淪為了這場醜陋博弈中的棋子,所以為了自保,S—AF在情報過濾方麵一直非常重視……”
“有意思。”約瑟琺打斷鄧肯的話,唇邊掛上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一支正規國防軍的聯隊指揮官,正在跟柯納維亞的空軍司令坦言稱自己不相信政府,因此培養了能繞過國防部情報分析室而獲得信息的渠道,中校,我說得有錯嗎?”
“沒有。”鄧肯直言不諱地承認,“不過事實上,這次S—AF可能遭到襲擊的情報就來自國防部,隻不過有人覺得這是無稽之談給過濾掉了。為什麼一個關鍵的空軍基地可能在聯合軍演中遭到襲擊這樣重要的情報會被過濾掉?原因隻可能有這樣幾種:一,對方是個素餐屍位的瀆職混蛋。二,他不希望打草驚蛇,讓S—AF有所準備。”
約瑟琺將軍挑了挑眉毛。
“鄧肯,你是不是認為我一定不會把你與你的聯隊怎麼樣?你說的話可是越來越過分了。”
“我隻是相信閣下可以分清是非。”看著約瑟琺的眼睛,鄧肯認真地說,“我知道您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鬥爭中不會偏袒任何一方,所以我才會對閣下坦白。瑞肯庫爾一直對柯納維亞蠢蠢欲動,而現在的柯納維亞政府卻沉浸在V.L.戰役的勝利餘韻中,以為瑞肯庫爾再無反擊之力而大幅削減軍費。黨同伐異,互相傾軋,甚至不惜向恐怖分子出賣國家情報,麵對這樣的人,我實在很難將自己與‘雷鳥’的性命交付於他。”
鄧肯的話裏包含著大量的信息,他甚至暗示約瑟琺在柯納維亞的政壇中,有政治家與恐怖分子暗中媾合。
約瑟琺不禁為他所獲得的情報暗暗咂舌。
或許比起現場指揮官,鄧肯更適合成為一名作戰參謀。
從認識鄧肯的那一天起約瑟琺就這麼覺得。
如果不是出了切特的事情,大概也不會有人想到鄧肯能夠成為“雷鳥”的指揮官。
“現在的國防部之中確實各有派係,總統的權力早已名存實亡。如今大選將近,各黨派也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就像這場佛明倫軍演也不過是倫比西黨的作秀手段之一。說來慚愧,我這個空軍司令能當到什麼時候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傀儡也有傀儡的尊嚴。”說罷約瑟琺向鄧肯再次露出了笑容,“中校,你剛才的話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鬥爭中,其實我一直都在有所偏袒。”
鄧肯不解地皺起眉毛:“你在偏袒誰?”
一時間鄧肯連敬稱都忘了用,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約瑟琺略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最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們倆站在一起的樣子可真像是一副畫。”
正在信息處理平台前忙著整合情報的霍華德少尉聽到達沃尼少將突然發出這樣一聲感慨。
如果說霍華德有什麼不滿,那就是在全基地上下統統忙得焦頭爛額時,作為基地最高指揮官的達沃尼少將卻像不關他事兒一樣地坐在窗邊看熱鬧。
“說來,我之前叫你去找的人找到了嗎?”達沃尼少將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問。
“找到了,他就住在鳶尾大街267號。房東是位很和藹的老夫人,還非要送我餅幹吃呢。”紅發的年輕少尉冒冒失失地說,“本來我是想著等軍演之後再正式拜訪的,結果那天正好遇到了……哦,閣下,您猜我遇到誰了?”
達沃尼少將笑嗬嗬地:“我怎麼可能知道?”
“是魯迪斯少校啊!聽房東夫人說,這三個月來少校經常來這兒作客呢。原來他跟那位先生是舊識,真是讓我嚇了一大跳……”幾天前霍華德剛跟打聽完消息的房東太太告別,正好看見一身便裝打扮的魯迪斯抱著一瓶紅酒拾階而上。
達沃尼少將搖搖頭:“不奇怪,咱們柯納維亞的第一王牌除了有最好的飛行技術還差不多有著全國最好的脾氣,所以熟人朋友遍天下,之後呢?”
“之後魯迪斯少校邀我一起用餐,說還是有人對飲才比較有氣氛,那位先生滴酒不沾,他一個人喝沒意思。”霍華德少尉說道,“吃飯的時候少校把我介紹給那位先生後,說如今S—AF與‘雷鳥’都非常需要管理人員,希望他可以回來幫您與鄧肯中校主持工作,我當時差點就以為少校是受您之托的呢……”
“……都說你是個慢性子,但在有些方麵你卻是個急先鋒啊……魯迪斯。”
若有所思的達沃尼少將喃喃道。
“閣,閣下!”突然霍華德叫道,“您看這個!”
“嗯?”在達沃尼少將看來,霍華德這名年輕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愛一驚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