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水佬你在瞎鑒定個什麼勁兒,不知道有句話叫殺雞焉用牛刀嗎?”迪翁回諷道,“對付你們,現在的陣容就足夠了。”說著“小燈塔”鎖定了一架海軍戰機的火控,對麵的飛行員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即將退出戰場。
“嘿,嘿,我這會兒不是來跟你打嘴仗的,”哈爾帕頓了頓,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魯迪斯與鄧肯就一起不見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
“放心吧,這個頻道被加密了,除了我們之外不會有人聽到的。”哈爾帕繼續說,“這場海上軍演國防部非常重視,不然也不會特地把魯迪斯調到你們S—AF來協助‘雷鳥’,但是今天不僅那家夥沒來,就連作為指揮官從來寸步不離聯隊的鄧肯都不見了,這實在說不過去。……你可別告訴我是他們倆一起吃壞了肚子啊。”
“哈爾帕,你有考慮過退役後去做一名私家偵探嗎?”迪翁說,“不過很抱歉,他們的行動涉及到軍事機密,我沒有辦法告訴你。”
哈爾帕理解地點了點頭:“沒關係,是我多問了,知道到這裏就行了。不過執行臨時的軍事行動倒無可厚非,但需要連那個小家夥兒都帶著嗎?我還以為能在這場軍演裏試試他到底有什麼樣的能耐呢,真是可惜。”
“……波爾德並沒有隨他們一起執行任務。”
“嗯?那他是吃壞了肚子?”
提到這個迪翁就有氣:“他是被你們海軍在軍演前的最後一刻除名了啊王八蛋!”
東方的晨光從微弱的乳白色慢慢轉向淡淡的橘黃,又逐漸加深,接著變成現在明亮的金黃色。
躺在床上一直呆呆看向窗外的波爾德這才意識到兩件事:一、上床之前忘記拉窗簾了。二、自己已經一夜沒合眼了。
8月29日的清晨——這個時間點在日後被人回想起來,就像是無風刮過的台風眼一樣——對數小時之後將要發生的事尚且一無所知的安弗洛·波爾德,就這樣蜷縮在“Panchasatvaran”基地官兵公寓的單人床上,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像是一隻蛹。
對麵床鋪是魯迪斯的,被子疊得堪比幼兒園小朋友水平。
真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在“荒火”通過內務檢查的。
……這麼說來好像聽他說過那時經常被軍士長罵來著……
波爾德翻身坐起來,先把自己的床鋪整理好,接著又把魯迪斯的被子攤開,重新疊得整整齊齊後擺在床頭。
不用謝,長官。反正我閑得無事可做。
波爾德自嘲地想。
昨天,也就是海上軍演的第一天,在準備起飛的兩個小時之前,波爾德被通知說自己的名字從軍演的名單上劃掉了。
海軍的解釋是由於“雷鳥”聯隊少了預計參演的三架戰機,所以需要臨時重新編隊,波爾德的“Shark”在新編的隊伍中屬於多餘,隻能排除。迪翁跑去抗議,覺得這是有意刁難,但是海軍不予受理,他也毫無辦法。
“那麼接下來的三天,波爾德準尉,請你繼續留在尚恩基地,等軍演結束之後再跟你的戰友們一起返回S—AF。”負責指派任務的軍官冷著一張臉說,“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立正。敬禮。
其實就算不用對方說,波爾德也不會離開尚恩基地的,他想等魯迪斯少校與鄧肯中校帶著榮格少尉一起回來。如果他就這樣提前回佛明倫州,萬一少校需要自己時怎麼辦呢?波爾德有些自作多情地想。雖然他也不知道魯迪斯除了軍演中的硬性規定,還能有什麼機會再需要他了。
“嘿,小家夥,在家留守也是很了不起的任務,總之你不要多想,好好在這兒等我們回來。”臨出發之前,迪翁出乎意料地沒有嘲笑他。
“我才沒有多想呢。”波爾德立刻反駁說。
接著柯尼西中尉也走了過來,用戴著防火手套的左手伸向波爾德頭上的便帽,像變魔術一樣從裏麵掏出了一把巧克力軟糖,全攥在手心裏遞給一臉驚愕的少年。
“吃完我們就回來了。”
波爾德頓時哭笑不得。看來巨型傳染源歐尼斯特·迪翁終於把“喜歡用糖果哄小孩子的把戲”也傳染給了他的搭檔,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把便帽翻過來裝滿柯尼西給的巧克力軟糖,波爾德站起身對著迪翁與柯尼西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中尉,祝你們旗開得勝!”
“嗯,還是我們自家的孩子乖~”迪翁沒正經地使勁揉了揉波爾德的腦袋,把少年整齊的黑發揉得跟他的自來卷差不多。
確定大家都走了,波爾德站在地上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打開更衣室的櫃門,脫下穿戴整齊的飛行服,再慢吞吞地換回灰綠色迷彩的作訓服。
海軍的飛行員更衣室比S—AF的要稍微小一點,但此時此刻波爾德卻覺得它簡直大到空曠,屋裏安靜得隻有牆上的掛鍾在發出滴答滴答的走針聲。
遠處的停機坪隱隱傳來起飛的呼嘯聲,波爾德彎下腰解著鞋帶,卻解了很久也沒有解開,因為頭部充血的關係耳內都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