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翁一邊哼著歌一邊帶頭走在明亮的軍官食堂中,在波爾德看來,那大搖大擺的樣子還真有點像是神話故事中裝模作樣的先哲。

晚上8點,“雷鳥”的飛行員們基本都已經到達海軍基地,穿著製服的空軍們一走進食堂,就能立刻明顯感受到來自海軍同僚們“熱烈”的目光。

“你們馬上就可以體會到如羊入虎口一般的戰栗感了。”迪翁轉過身來,揉著波爾德的頭說,“尤其是你,千萬不要在這幾天被欺負得哭鼻子哦!”

“你什麼時候見我哭過!”波爾德用頭把迪翁頂到一邊去。

“像你這個年齡的小鬼,總要哭幾次鼻子吧,比如失個戀,掛個科什麼的……”

“我才沒有掛過科!”波爾德大喊,雖然他上個學期差點就掛了。

“那戀愛呢?……算了,我也不信你有過什麼戀愛的經曆。”躲在柯尼西背後的迪翁壞笑著,波爾德意識到自己又中了“惡人”的陷阱,於是幹脆不理他在白色的長桌前坐了下來。

“Panchasatvaran”基地的食堂布置跟S—AF差不多,一樣充滿了屬於軍人的戒律感,單調而乏味,連飯菜的味道都相差無幾。不過正處於生長期的少年倒是對此一點都不挑剔,對著食盤裏的牛排與蔬菜沙拉開始發起進攻。魯迪斯看著少年的樣子,默默把自己餐盤裏的漢堡撥了過去。

“燒笑尼唔赤咩?”

“……把嘴裏的東西吃完了再說。”

波爾德拚命咽下嘴裏的食物,又把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少校您不吃嗎?”

“剛才去哈爾帕那兒喝酒時吃了點東西。”那會兒魯迪斯去扔酒瓶時,正好撞見來找他的哈爾帕,於是兩個昔日好友很沒義氣地扔下迪翁他們先去喝了一杯。

聽見魯迪斯的話,對麵的柯尼西沉默地用雙手比出六根手指,之後做出“請客”的口型。

“嘿,你就是道頓·魯迪斯嗎?”這時一個穿著海軍製服的壯漢站在了他們的身後,胳膊粗得就像波爾德的大腿,厚實的胸脯快把製服的扣子都撐爆了,塊頭大得如同一頭熊。

“喂,想打架嗎?!”迪翁首先站起了身,圍觀的海軍們覺得有趣,發出了起哄的噓聲。

魯迪斯把迪翁拉著坐了下來,之後扭過頭,對那名海軍軍官客氣地回答道:“是的,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

壯漢盯著仍坐在椅子上的魯迪斯看了一會兒,突然看似凶惡的目光柔和下來,接著說了一句讓波爾德差點把嘴裏漢堡肉都噴出來的話——

“魯迪斯少校!我是您的忠實擁護者!請給我簽名!”

“……”

即使是魯迪斯,恐怕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轉折。

此時人群裏也響起了起哄聲:“王牌!你就給蓋爾茨簽個名吧!他喜歡你好多年了!”

“聽說你要來,這家夥昨天興奮得一晚上沒睡著!”

“少校!你真應該去看看他的收藏,我敢說在柯納維亞不會有人比他對柯納維亞第一王牌粉得更狂熱了!”

……呸!

波爾德對著這種說法擺出了一個非常不屑的表情,隻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魯迪斯身上,沒人覺察到他的不爽。

“少校,所以請給我簽個名吧!這是我一生的請求!!”壯漢把一份早就準備好的簽名板遞到魯迪斯的麵前,近得都快要戳到他臉上了。在眾目睽睽下被這樣對待,魯迪斯好像多少有點明白狗血電視劇裏女主角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求婚的窘困心情了。

這時候來解圍的人是哈爾帕,穿著一身深藍色海軍常服的年輕軍官走上前來:“蓋爾茨,別為難他了,你要是這家夥的擁護者一定知道他從不給人簽名吧?魯迪斯這次來是與我們共同完成軍演的,不是當做偶像被你們圍觀的。”

被哈爾帕叫到名字的壯漢就像是一隻大狗,垂頭喪氣地耷拉下了腦袋。

“抱歉,少校,我並不想給您添麻煩,您知道的……”

魯迪斯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蓋爾茨,我們握個手吧。”

比魯迪斯還要高上半頭的壯漢眼睛又亮了:“可以嗎?”

“接下來的登陸戰多指教。”年輕的金發飛官握住蓋爾茨的手腕,“兄弟。”

“是!”

之後魯迪斯有事先離開了食堂,叫著“我這輩子都不要洗手了!”的蓋爾茨就像是一個狂熱的追星族般坐在了魯迪斯的位置上,波爾德一邊解決著自己餐盤裏的最後一點蔬菜一邊不時向他投去憤恨的目光。

“你就是波爾德吧?”坐在對麵的哈爾帕打量了他兩眼,問。他是個有著淺灰色短發的碧眼青年,俊朗的五官輪廓像是刀削出來的一樣。哈爾帕原本是“Panchasatvaran”基地的一員,前些時候外派到其他基地做教官,軍演期間暫時歸隊。

“您好。”波爾德急忙說,為了不讓自己顯得沒有禮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長官。”

“跟他叫什麼長官?他才不是你的長官。”迪翁隔著蓋爾茨來打岔,“你都沒有叫過我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