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一,A城一中正式開課。先是上兩周課:每天有半天在教室上文化課,另半天在操場上進行新生軍訓。之後便放一個小長假。
這天冬陽所在的高一八班的第一節課是數學課,上課鈴響過後,一個身材高挑、體型豐滿、頭發盤成一個髻的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女教師輕輕地推開教室門走了進來,緩步走上講台,把手裏拿著的課本和三角板放在講台上,略環顧了一下教室,掃視了一下在座的學生們,便從粉筆盒裏拿出一根白色粉筆,轉身麵向黑板,伸手往黑板上寫了三個整整齊齊、胖瘦均勻的字,又回轉身,用響亮、清脆的聲音作了一番自我介紹,原來是剛剛從大學畢業、首次任課的新老師。整個過程中顯得大方端莊。
這個年輕的女教師要求在講課之前每一位同學都也要作一番自我介紹,便於師生之間、生生之間互相了解,從靠著教室門那一列的第一桌開始。
冬陽是第一個,雖然事先她想到過會作自我介紹,但事情真的就在眼前時還是難免局促、緊張,自己能很明顯聽到心髒跳動的聲音,強自鎮定,在座位上站起身,磕磕巴巴地做了個自我介紹,落座時聽到教室裏響起的有些勉強的掌聲不禁臉發燙,覺得實在丟臉。
下一個是夏冰,隻聽他流利地作了自我介紹。隨後的同學一一按順序來,冬陽覺得他們都說得很好,語氣鎮定,語言表達流利,正自羞愧難當之時,隻聽坐在身邊的夏冰發出"哼〃、"切〃之聲,仿佛在嘲笑自己,不禁又羞又怒。
一上午很快過去,這天是個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的日子,同學們一想到下午便要頂著午後的炎炎烈日到操場上軍訓都懶洋洋的。冬陽倒不覺得有什麼,夏冰更是沒什麼抱怨的。
一中的操場因為換了新校長而被擴建、重修,不僅麵積比之前大得多,橙色橡膠跑道環繞著綠草如茵的橢圓形草地一圈,外橙裏綠,顏色分明,十分好看。同學們雖然討厭軍訓,可一置身於如此寬闊、美麗的操場,畏勞怕累之心減半。
分配給高一八班的教官是一個中等個頭、剛從軍隊出來的年輕教官,對同學們又嚴厲又寬容,規定每軍訓四十分鍾休息十分鍾。這是第二次休息,教官剛發出休息的命令,同學們立刻鬆了口氣仍然圍繞著教官席地而坐,有的專心聽教官用手機放出的寫軍人的歌曲《軍中綠花》,這歌曲的旋律悄然勾起了他們的思鄉之情,因為其中有許多是小小年紀就背井離鄉來縣城上學的。有的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在聊天。冬陽一向容易被悠揚、感人的音樂感動而流淚,即使這首音樂作品所寫的內容和情感與自己完全無關。此時,置身於這操場上,眼裏看著這些剛剛認識沒多久的人,耳裏聽著《軍中綠花》感人至深的旋律和歌詞,不禁心中大動,眼裏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一滴滴似珍珠般落到身前的草地上。
這一切被夏冰看在眼裏,畢竟是自己同桌,又是有好感的女生,況且他生性外向,對身邊人和身邊事較關注,所以也記在心上,全然忘了昨天還生過她的氣,不禁走到冬陽身邊,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冬陽沒想到夏冰會主動關心自己,恍然抬起頭看著夏冰。夏冰居高臨下望著冬陽眼含熱淚的一張臉,登時心生憐惜,又見她一臉茫然看著自己,也不回答,以為她沒聽清自己剛才的問話,便耐心重複了一遍。冬陽被他這麼一問,心裏覺得暖暖的,對夏冰熟悉的感覺於這時轉變為深深的好感,隨即把自己心中話說了出來:"我不是身體難受,是聽教官放的《軍中綠花》,覺得感人,所以哭了。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夏冰心中暗暗對冬陽也更增好感,臉上卻不動聲色,甚至語氣更冷漠了些,說:"沒事就好,我是看你身體比較嬌弱,在這麼熱的天氣裏軍訓不舒服,又不敢請假,怕最後出什麼大事,所以來問你。不用謝我,換作是別人我一樣會問的。〃說完從冬陽身邊走開,回歸到他的來處。
冬陽聽完夏冰的話,又見夏冰說完就扭頭走開,心裏感到失落。時間可不容她沉浸在這失落中多久,很快操場上響起了教官吹哨的聲音。這哨聲是命令,是訊號,同學們一聽到便紛紛起身集合。別看冬陽體態顯得嬌弱,其實耐力很好,整個一下午的軍訓過程中,並沒覺得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