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的一切都按皇後娘娘的吩咐打點好了,我這下獄,反倒比在外頭過的清閑起來。牢頭自知我隻是在這裏走個過場,況且燁麟日日來看我,沒有一個不是恭恭敬敬的。
燁麟坐在我身邊,看我拈針走線,不由笑道:“你這一下獄反倒比平日裏還悠閑起來,我瞧你這繡活一日比一日精細了。”
我笑嗔道:“什麼時候連繡活的好壞你都能看出來了。”
我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活動一下腰。這獄中地上鋪的原本是厚厚的稻草,自從皇後娘娘吩咐過以後,雨蒙特意著人在上邊又鋪上了地毯。當時我見著就笑了,真不知道是來坐牢了,還是來享福了。
燁麟趕緊起身扶住我:“小心點,到底不比在宮裏,別累著自己。”
我懶懶地靠在他身上,回想起前幾日的這些事情,對他道:“這件事情必有蹊蹺,宮裏的人都不可靠,我看你還是請蕭斯幫忙查一下吧。”
他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心中已有了計較,你不必擔心。蕭斯那邊早已著手開始查證,估計不出三日就會有結果。”
我突然在想,其實眼前的這個男人即便沒有我在身邊,也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會被兒女情長所累的七皇子了。如今運籌帷幄,有些事情他比我想的還要細致。誣陷我殺人這件事情,他心中早就有了想法,業已托蕭斯去調查,想來又是不想讓我操心太多。
他見我盯著他目不轉睛,嘴角綻開好看的笑,點著我的鼻子道:“你的首要任務就是安心養胎,別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辦。”
蕭斯前來大牢的那晚不前不後剛好是燁麟與我說過那話之後的第三天,想來是夜深露重,蕭大哥的衣服上沾上了點點水珠。
蕭大哥向我行了一禮,道:“公主。”
我急忙讓他起來,命雨蒙上茶:“蕭大哥,你是清筱的救命恩人,實在不必這樣客氣。”
蕭斯靦腆的一笑,答道:“我和燁麟是換命的兄弟,公主又對我待之以禮,所以在下定當盡力而為。”
“蕭大哥這麼晚過來,定是事情查的有些眉目了吧。”
蕭斯麵色微肅,說道:“暗香並不是被人砍去四肢而亡,而是被人下毒致死。”
下毒?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種毒並非我們尋常所見的鶴頂紅,而是來自北疆的一種奇毒。毒發之時毒素會聚集在四肢百骸,砍去四肢的原因就是怕旁人發覺暗香其實是遭人毒殺。”
蕭斯遲疑片刻接著道:“這件事怕和敖漢國脫不了幹係。殘雪莊在羅酆的細作近日來報,說五殿下最近與敖漢國暗中交往過密。皇上的身子已是不好,怕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采取行動了。宮中人人皆知公主是燁麟的左膀右臂,如今還有了殿下的孩子,公主就是殿下的軟肋,所以便密謀對公主不利,借以打擊太子。”
我從未想過,我竟然成了燁麟的軟肋。過往皇後百般相勸,我一隻拒絕嫁給燁麟,怕的不就是別人拿著我的身份對燁麟出言不遜嗎?可如今,我有了他的孩子,他成為了眾矢之的,我成了他的軟肋。
我知道我笑得有些勉強,卻還是問道:“蕭大哥可查出此事是何人所為?”
蕭斯盯著我片刻,歎了口氣:“公主可曾記得當日在下接會玉應公主時對您說過的話?”
“公主,有句話在下想提醒一下公主。”
“蕭大哥但說無妨。”
“玉應姑娘,恐怕來曆並不簡單,公主以後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妙。”
我如何能忘,這麼久以來,每當別人跟我說起旖旎變了,這些話都會在我耳旁一遍遍閃過。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誰不會變呢,就算她真的變了她愛燁麟的那顆心是不會變的。可真的是這樣嗎?難道我真的錯了?
蕭斯見我臉色發白,心中有些不忍:“公主可還要聽下去?”
我接過雨蒙遞過來的茶飲了一口定了定心神,道:“蕭大哥還是說下去吧,與其拖遝著難受,到不如一次來個了斷。”
蕭斯道:“前幾日,我曾聽說浣衣局的貓因為誤飲了洗衣服的水當場暴斃。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當時我剛巧路過,聽說了這事兒,便留心了。”
我喃聲道:“即便是水裏摻雜了皂角,至多也就是跑肚子,絕不會當場暴斃。這水定然有問題。”
蕭斯眼中帶上幾分讚許:“公主睿智。後來經在下調查,浣衣局的貓所中之毒與暗香所中之毒同為一種。而據說,當日浣衣局所浣洗的衣物來自於玉應公主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