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轉瞬皆空(2 / 2)

“咳咳,做事吧。”

瞥見有人來了,她們又立即散開。虞步宜直起身,將這滿目淺紅暗紅納入眼底。本是喜慶的顏色,經過這麼大片鋪排,頓時添了幾許血腥詭異。說來也怪,她當初去焰無殿,並未覺得有何不妥,此刻或因心境不同,舉目四望,隻覺得汗毛倒立,陰森無比。

經過南璋殿時,那幾棵巨樹已被砍倒,秋千自然也沒了。植物何其無辜,不過就是因它繁茂的自然色,便遭到如此對待。就憑這個,她斷定男人之前對青嵩,不過是虛與委蛇。

他在設法抹去那人的一切痕跡,從此稱王稱帝,安穩無憂。

視線陡然開闊,虞步宜卻覺得四處空蕩,身無所依,非常非常茫然無力的感覺。累得連眼淚都托不住,嘩嘩淌滿臉。

她哭了一會兒,又似突然想起什麼一般,拔腿便往東隅殿跑。那裏,那裏有她為他親手縫的青嵩錦衣,她必須好好保存,不被任何人察覺。

虞步宜喘著氣回到房裏,胸口劇烈起伏,如同完成一場八百米衝刺。“呼呼。”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被這靜謐放大,等視線映入一張男子麵孔,那呼吸更是重如牛喘。

“是你?!”

“怎麼,趾娘以為是誰?”

虞步宜瞧見他手中緊捏的一團,立馬上前作勢要搶過來。男人料到她會有此舉動,閃身就將其細腰摟住,語氣曖昧,“趾娘怎一見麵就對我這般熱切?”

“無恥之徒!”虞步宜掙脫幾下,愣是沒逃離他掌心,她一時氣急,便施法想要與之對抗。誰知那紫光被他衣袖一擋,竟直直調轉方向,變作一捧烈焰,將男人手中的青嵩錦衣點燃。

虞步宜聞到刺鼻燒焦味,剛止住的眼淚又奪眶而出,望向晉鼇的眸光凶狠無比,手中又開始醞釀招數,誓要讓他傷筋斷骨。

奈何兩人實力不止差了一星半點,任她使盡渾身解數,晉鼇皆有法子閃退自如毫發無損,姿態閑適得好似逗弄一個幼稚小兒。

“我勸趾娘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徒弟怎能勝過師傅呢?”

“你說什麼?!”

虞步宜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這樣是隔靴搔癢,徒勞無益。

“霽悟天翁不是曾將三千年修行傳度與你麼?”當然,不能提的是,簇檀教她術法,也是經過自己授意,若沒有法力不懂術法,又豈能保全自己,成為一顆有用棋子。

“你你是……霽悟天翁?!”

“正是老朽。”

天,就算她絞盡腦汁,也絕不會想到晉鼇和霽悟天翁,竟是同一人。

所以,一開始,此人就將她視作棋子,自己的一舉一動,皆在他掌握之中……論心機與謀算,誰又能比過這人!

她此生,最恨別人欺騙,將自己耍得團團轉。最恨自己愚蠢,助他成就這一盤棋局,到頭來,把自個兒賠進去,還害苦了那人。

痛到極致,虞步宜反而鎮定下來。硬來不行,她隻有智鬥。“我現已和廢棋無異,不知天翁,打算如何處置我?”

“我還是喜歡你喚我晉鼇。”男子走近她,麵色閃過陰鬱,虞步宜分明瞧見,他腳踩的是燒掉一半的錦衣。一瞬間,她仿佛覺得地上那團是自己的心髒,被人無情踩踏,血流不止。

“趾娘在想什麼?”

“我何德何能,會被晉鼇選中,助你登上帝君之位。”

這個問題,倒著實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解答。他本想借助元始天索回到人間探查情況,不料卻被九趾主母撞見,驚慌之下,他將女人推入索道之中,誰知這九趾主母到了人界,竟與俗世男子珠胎暗結,生兒育女。且這子女的長相,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難以分辨。那九趾主母為求子孫後代長壽多福,無病少痛,竟用自身血液喂養子女。久而久之,她也因失血過多和停止修煉而老態盡顯,最後成了一具不朽之身。

那元始天索一年隻開放一次,等自己再去查探九趾主母下落時,人間已不知過了幾百年,九趾主母也入土為安,再也回不到仙庭。

便是因這般,晉鼇才決定將錯就錯,找到了虞步宜這個冒牌貨。若她知道自己前幾次突逢危機都是這男人想試探她夠不夠格,能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恐怕會氣得直接張嘴咬人。

他計劃之所以出現轉折,便是因青嵩帝竟會對她生出興趣,進而情根深種。

而他失算之處在於,自己竟也漸漸對這女子有了愛慕。

不過他可不會和那人一樣,為情所困,最終掉進這密網之中。除了自己,沒人能將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