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把事情處理好了?”
“嗯,沒被她察覺吧。”
“沒有。”渡窈心虛低頭,其實她也沒什麼把握。每次這女人一盯著自己看,她就忍不住犯怵。也不知這次她覺出破綻來沒。
“她進屋後就再沒出來過,想必應該是歇下了。”渡窈又補充一句,如此一來,自己似乎也有底氣了些。
“但願是我多慮了……”女人蹙眉思索片刻,又囑咐她,“穆娣那丫頭你給我好好盯著,別出什麼岔子。她的下場,你方才也看到了。要不是看在你幫我做了好些事的份上,估計……你也難逃責罰。”
“主母菩薩心腸,小奴無以為報,唯有盡心盡責……”
“行了,把湯給我端到屋裏去吧。做事謹慎些。”
“小奴遵命。”
等那身影消失在視線,渡窈才敢放肆埋怨:“竟把什麼事都分配給我去做,也不見你給我點好處,威脅起人來,倒是在行。”
發泄完後,她卻仍要乖乖照做,不得違抗。畢竟,她可不願做第二個穆娣。
吃飽後,虞步宜又想起正事來。還沒去找穆娣呢,自己就在這安逸度日,簡直罪過罪過。
於是她收拾收拾,便出了門,先是照例來到了廚房,卻未見女子身影。奇怪?今天這麼反常?繞著鱺尾殿走了兩圈,仍舊一無所獲。難道……她被暗中殺害了?
虞步宜被自己可怕的腦洞嚇得一哆嗦,更是決意要把穆娣給找出來。她仔細把女子會去的地方一一做了排查,最後一拍腦袋:還沒去她房裏看過!
隻是……自己對鱺尾殿不算熟,她怎麼知道穆娣住哪間房?
“這位仙子……你可知穆娣住所在哪?我有東西要給她。”
白衣女子拿鼻孔瞅她一眼,隨意往右前方一指,連話都懶得多說。
虞步宜對此也是習以為常,她在鱺尾殿,除了芙尾和穆娣,別人對她,可謂相當冷淡。她現在沒功夫細究為何主仆態度差異如此之大,如今要緊的,是找到穆娣這個關鍵人物。
因顧慮被人悄悄跟蹤,所以虞步宜特意來了個大變身。
“穆娣,穆娣。”
躺在床上的女子隻聽耳邊一陣嗡嗡,刹那間竟現出個活人來。
她驚叫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虞步宜捂住了嘴巴。“是我,莫慌。”
“趾娘有何事?”女子掙紮著坐起來,臉頰蒼白得惹人心憐。她眼中的懼怕,讓人想忽視都難。
虞步宜放柔了聲調,問她:“穆娣可有什麼不舒服?我看你麵色憔悴……你嘴角怎麼回事?”紅紅的,像被人打過一樣。
“被熱湯給燙的,明天就消了。”
虞步宜強迫自己不去追究她這話是真是假,但看她虛弱的樣子,又心疼得皺眉。給她掖好被子,自己心裏也不免納悶:這種天氣不算冷,她怎麼就蓋上兩層被子了?難道她天生體寒畏冷?糾結了半刻,她神情霎時轉為嚴肅:“穆娣,我此次前來,是想問你一些事。”
女子聽聞,不自覺露出防備姿態。
“穆娣。”虞步宜見她這樣,知道事情急不得,隻能慢慢來。她輕歎一聲,正想把女子露在外頭的手放進被窩裏,誰料那觸感竟是沁涼得很。
穆娣沒想到她會有這動作,連忙掙開,兩人拉扯間,讓手腕露了半截出來。虞步宜目光觸及那皓腕上的一道白痕,不禁困惑:“這是什麼?”
穆娣並非典型的白膚美人。所以這白痕,就如同一小簇雪落到淡黃色的布上那樣醒目。
“哦,生下來便有。”
女子慌得趕快把袖子拉下來。她不擅掩藏,這種舉動,欲蓋彌彰。
“穆娣……”虞步宜故意放大自己的歎息,顯出委屈的表情。“也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你很怕我?”
“沒沒有,趾娘多慮了。”
“其實我也常以為,自己大概是個禍害。你避著我,也是情有可原。”
“趾娘,事情不是你……”穆娣見她這般自怨自艾,難免不忍心,但她的手一觸到冷空氣,立馬像反應過來似的,又趕緊縮了回去。
“無妨,你要是這樣想也好。”
女子側過頭不再看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
虞步宜瞧她的態度突然轉變,雖直覺不尋常,但也不好再逼她。
“我雖不明白你為何對我這樣,但我知道,其中必定有什麼緣由。”她起身,回頭淡淡望向視線朝裏的女子,“趾娘不願讓你為難。不過,我會一直等下去……你好好歇息吧,我先走了。”
屋子很快靜下來。靜得可以聽見女子的哭泣聲。
趾娘,我又何嚐不想告訴你,讓你知道真相,早日脫離這凶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