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哥不妨看看,這次鏡中是何畫麵。”
男人不免猶疑起來。
晉鼇已把摩聞鏡遞到他手裏,坐回原位等他揭曉答案。那姿態從容閑逸,倒襯出他的緊張無措來。
青嵩帝沉沉呼了一口氣,終是將目光投向鏡中。
一隻潑猴在朝他齜牙咧嘴。作勢要把旁邊的瓜果一齊砸給他。
“嗬,果然荒謬。”
同樣的話,這次分明充滿不屑。若是如此,自己以前,豈不是誤會了趾娘,害她平白無故受了委屈?而她落得這般田地,很難說,能和自己脫得了幹係。
他麵色又現出一絲沉重來。
“既然青哥怕九嫂過得艱難,不如……我們後日一起去探個究竟?”
“如何探法?”
“記得幼時,我倆總是一同結伴,偷偷跑進幹娘的寢宮裏偷東西吃……那種樂趣,至今仍是難忘。”
“鼇弟是打算……偷偷潛進鱺尾殿去?”
“正是此意。不知青哥覺得如何?”
男人不禁感慨,想他作為眾仙之首,剛行了偷聽之舉被人發覺,如今又要偷偷潛進別人地界暗中觀察……若被知道,他這仙帝英名,怕是難保了。
“此法……未免太不磊落了些。”
“若你光明正大前去,又豈會看出些什麼。很多事情,往往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方能顯露出真麵目來。”
男人點點頭,表示讚許。“那就按鼇弟說的辦吧。”
而虞步宜回到鱺尾殿,便覺像來到牢籠之中。雖無鐵鏈鎖她繩索綁她,但她就是莫名感到壓抑不安。
以前聽鏡宵提過,她和芙尾,嫁與青嵩帝,更多的是聯姻意味。妖族人一向有著根深蒂固的忠義觀,唯族長馬首是瞻,絕不叛變。她們來到仙庭,說高端點,叫為家族大義獻身,搭建起兩族人的友誼橋梁。說難聽點,叫人質。無太多人身自由,連法力也被取掉一半。
而芙尾此舉,顯然是以身試險。 “密謀”二字在她腦海翻來滾去,虞步宜如何想,越發覺得這女人深不可測。
而穆娣總是對芙尾十分畏懼的樣子,更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不行,我必須查個清楚。”她這下再也坐不住,準備偷偷去找穆娣問個究竟。
不想剛一出門,就見渡窈在四處張望。
“噯,趾娘,你可算回來了。”
“仙子有何吩咐?”
“主母讓你去大殿去一趟。”
“多謝仙子。”
“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主母,我隨你一起吧。”
我能拒絕嗎?虞步宜心底無奈,卻也不便發作。
芙尾想見她……莫非是察覺什麼來了?她這人交友有嚴重的潔癖,若是發現對方有欺騙甚至違背法紀道德的行為,便會將這人拉入黑名單。
此刻麵對芙尾的約見,她不免生了抵觸。但礙於情麵,她隻好虛偽客套一把。
懷揣著複雜心思來到大殿,卻不見芙尾蹤影。等了半晌,仍舊不見人出現。
“渡窈仙子莫不是記錯地點了?”
“怎會,主母明明囑咐過讓你在這等她。”
虞步宜正要細細觀察她是否撒謊,抬眼卻瞧見芙尾一襲白衣款款走來。
“讓妹妹久等了。方才殿裏出了一些事情,耽擱不得……”
“不礙事。姐姐把我叫來……”
“哦,我這園子又有果子成熟了,便特邀妹妹來嚐嚐。”
“我方才在沂鴣上仙那已經吃飽了。”
話一出口,虞步宜就覺得自己這本能反應太過實誠了些。不過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她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芙尾沒想到她竟會拒絕,先是一愣,而後便淺笑道:“幾個果子罷了,不會把肚皮撐破的。”
“那我帶回房裏吧,等一會兒餓了吃。”
“……也好,那我讓人準備一下。”
剛采摘的蜜果,新鮮嬌嫩,還泛著光澤,確實挺誘人。可是這一口下去,代價就不曉得是什麼了。
虞步宜對著這一盤果子瞧了半天,像犯了重度選擇困難症。吃?不吃?吃……回想自己前一陣的貪吃相,她現在就覺得懊悔。萬一她在飯菜中下毒,自己暫時不會發作,等時日一長,毒性滲入骨髓,她這具身子可算是廢了。
不不不……自己說不定是被宮鬥戲荼毒太深,所以愛胡思亂想。就算尾姐姐有不可告人的意圖,自己對她又沒造成威脅,她幹嘛要費盡心機毒害我?
況且過去這麼久,她也沒察覺到對方不懷好意。相反,自她落難後,尾姐姐對自己更是照顧有加。
“虞步宜,你可不能隨便冤枉人啊。”
在給自己進行了一番心理疏導後,這個反複無常的女子,終是痛痛快快拈起一顆放進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