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小丫頭,放在現代世界,估計就是一聽了“恐怖片”三個字都會起雞皮疙瘩的純妹子。剛才她就不該多嘴,小姑娘怕成這樣,十之八九是不敢陪她冒險了。
“好鏡宵,你就幫幫主母吧……”
“若是尾姐姐等半天也沒瞧見人影,必定會認為我是不願同她交好……我們二人的感情,怕是會因此……”
“……”
經過她這麼一番軟磨硬泡,鏡宵終是勉強點頭答應。虞步宜將她壯士斷腕一般毅然決然的表情收進眼裏,不禁有些好笑又無奈。
小姑娘全程緊閉雙目帶她來到了塔的第五層,風號夾雜著鐵鏈的錚錚撞擊聲,落在耳裏著實瘮人得很。
“鏡宵,快睜眼。”
此刻她們攀著粗硬的鏈條,猶如兩株飄搖的紫藤花。鏡宵依言照做,眼睫顫動如羸弱的蝶翅——入口就在旁邊,裏麵漆黑無光,遊走的風吹聚起一陣又一陣的寒。
“主母……”
“進去吧。”來都來了,豈能半途而廢?她倒想看看,芙尾能耍什麼花招。
“尾姐姐——”
剛一沾地,虞步宜便喊了一聲。誰料回應她的,竟是腳下一股巨大的震動。那天的糟心經曆又重回腦海,所以……這又是那男人看自己不爽出的變態招數?!
“主母,這地為何……”
“鏡宵,我們快走!”
鏡宵千等萬等終於等來這句,當下幾乎要喜極而泣流下淚來。
“主母,快抓緊……啊——”
她剛握住虞步宜的手,就有一股大力向兩人襲來,猛地將她們衝撞開去。與此同時,四周的鐵鏈也開始劇烈搖晃起來,箜箜傖傖,無比刺耳,攪動得人心神難安。
虞步宜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用力扔擲出去的鉛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後,終於難以避免地開始了急速下墜。周遭一片模糊,風刮得臉頰冷而疼。
在這種小命難保的情況下,她卻罕見地顯露出了一絲樂觀:隻怕從此以後,自己對上天這事,都會懷有深深的恐懼感了吧?
想象中的腦花四濺、頭手分離的畫麵並沒有出現,背部甚至還能感覺到略微柔軟的下陷。
“難道我福大命大落到了棉花地裏?”想到這個可能,她簡直感動得要痛哭流涕。
可是隨即而來的刺骨的冷,以及身體控製不住的深陷,卻令她再次體會到什麼叫絕望——這裏根本不是想象的棉花地,而是任誰陷入其中都會感到恐懼萬分的沼澤。無邊無際的碧綠,漫至全身的濕黏,讓她驚恐得連救命都呼不出。
若是換做其他情形,虞步宜或許還能掙紮幾下,可是這荒無人煙的沼澤地,卻殘酷地剝奪了她的所有生機。那軟膩的濕土已經蔓延到了雙肩,除了靜心感受死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度過這最後的幾十秒。
“爸爸媽媽,希望我們下輩子還能相遇,再做一家人……”
在這時候,虞步宜隻恨身旁沒有手機或者紙筆,讓她連遺言也不能留下,輕飄地消失,如同一滴晨間的花露。
在嘴巴灌入汙水前,一道烈焰般的影子驟然飛閃到她眼前。像是從天而降的流星,允諾會將她的祈禱實現。
“九嫂,你終於醒了。”
虞步宜剛一轉醒,就被這雷人的稱呼嚇得以為自己又開始了另一輪穿越。撞入視線的麵孔,提醒她自己已然僥幸撿回一命,此時所處的世界,仍是在險象層出不窮的仙庭之中。
自己對外的稱號是九趾主母,晉鼇上仙叫她一聲九嫂也在情理之中。
“多謝晉鼇上仙及時相救,否則趾娘大概是無機會重見天光了。”
“我也是碰巧路過罷了……不過晉鼇有一事不明,那漯池是仙庭聞名的奇險古怪之境,平日裏甚少有人靠近,九嫂為何會掉落其中?”
她也想知道啊,自己是觸了什麼樣的黴頭才會讓這小命跟栓在繩上的螞蚱似的,輕易就受到擺弄?來仙庭不到半月,她就沒過過幾天順意的日子。這莫非是所謂的命裏犯衝?
見他不像是客套詢問,虞步宜索性道出實情,“我在宮裏收到了一個從天降落的紙團,上麵也不知是不是芙尾姐姐的字跡,但看這內容,卻似她親筆所寫……”
“晉鼇不知自己分析得對不對,但照九嫂所講,這分明是有人想嫁禍於芙尾主母。”
“我也這般認為。尾姐姐與我並無深仇大恨,又何必要費盡心機加害於我,況且是用如此愚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