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們是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為什麼有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人們無從解答,人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將會怎麼樣,但是大家也不去深究。江湖怎麼形成,無從知曉,但是聽那些老江湖人講:幾十年前,正值武林一片混沌之時,沒有門派之分,也無高低輩分之分,隻是一片混戰,江湖中人人自危,就算是練成登峰造極的獨門武功,也會遭無理由的暗算。那是暗無天日的時光,無道義,無規則,無門派,隻是打打殺殺,江湖恩怨就如一本本來就記得不清楚的糊塗賬本又淋了大雨——說不清道不明,糊裏糊塗。生,無緣由;死,也沒有緣由。
二十多年前,一場比武之後,這一切總算有了個盡頭,如今的江湖雖不能說井井有條,但大家也都有了那麼一個點點約束,因為那時候有了武林盟主,有了過雁山莊。而且立下了一些簡單的江湖規矩,江湖人雖厭惡這些婆婆媽媽的規矩,但是也害怕自己朝不保夕,一閉眼就可能身首異處的境地,於是大家表麵上算是安定下來,各種門派開始形成,不像以前那樣混沌與迷茫。
何為過雁山莊?且看這中土大地之中心——乾坤城。乾坤城坐落於中土大地之中心,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而這乾坤城北三十裏處有座山穀,山穀從外麵看來不怎麼起眼,但是如果走入山穀內部,奇峰聳立,怪石滿目,飛瀑流星,這山穀中便有著天下英豪都向往的過雁山莊,據說莊主真名已經無人知曉,隻知莊主姓路,自稱路望楠。這座不怎麼起眼的山穀本是無名野山,也因有過雁山莊而得名“過雁山穀”。路莊主,在當年那場武林盟主的比武中戰勝所有豪傑,被公推為武林盟主,那一年他剛二十五歲,隻是當時他獨門獨戶,無父母兄弟妻兒,也無師無徒,他的一切仿佛是個謎,至今仍然沒有人知道他一星半點兒的來曆,隻是傳說路盟主此生最愛一個女子,此女子一直下落不明。
傍晚的霞光開始籠罩在乾坤城上,這個古老而吵鬧的城市在也抵不過夜的靜謐,慢慢沒有了白天的浮躁,顯得格外安靜的臥在中原大地的中心,仿佛安睡的惡龍,雖然安靜但絕對不溫順。此時過雁山口有一個小小的客棧裏頗為熱鬧,客棧門口飄起的破舊的旗幟上寫著“酒”。這個客棧兩層木質建築,看著簡陋,裏麵酒飯味道也是普通,又坐落在這稀疏之地,想來並沒有可圖之利,其實不然。或許三十年前這裏隻是一間小茅屋,賣點兒酒食給進小野山打獵的獵戶們充饑的小店。當二十年前路盟主定居於此,就源源不斷有各路人上門拜訪,路盟主有些怪癖,不怎麼愛在莊裏留人過夜,於是這個鄉野茅店就慢慢生意好起來,尤其這幾年,這生意就是好得出奇了。
此時,店內點起了燈來,不是很明亮,店裏的木質牆壁還有些漏風,吹的那燈搖晃不停,店內各個豪傑俊秀的身影映在漏風的木牆上晃晃悠悠,仿佛影子也喝了酒醉得立不住了。店內各路英雄們在這晃悠的燈光下嚷嚷著,長影在牆上一晃一晃,窗外是一輪將圓未圓的的月。
說來店內情況也奇怪,奇在何處。按理說行走江湖,當以男子居多,很少有女子願意在江湖走動,但此時整個店內一眼望去,女子竟然能占將近一半。這些女子中有改了男裝的,但細看還是能看出女子之態,再一細看,都非泛泛之輩,顯然是從小習武的女子,而且除了女子還有一些十幾歲的少年,剩下的就是一些看似普通的江湖中人,但又多是修為不淺之輩。雖然氣氛熱鬧,但也隻是同行之人各自熱鬧各自的,各個桌之間並不互相交流。店裏不算小,擺了十幾張桌子,桌子周圍人都坐的滿滿的,南北各色服飾均有。
老板娘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潑辣美婦,老板看著矮胖邋遢,店裏一切事情都由老板娘操持。老板一臉萎蔫的在大廳的一角窩著讀些四書五經,倒是老板娘在桌間風情萬種的穿梭著,使喚著店小二,偶爾人手不夠,老板娘才衝那一角喊著:“死鬼,還不來幫忙~”老板這才緩慢移過來,但沒幫兩下又窩回原地了。
這老板娘姓鍾,名豔,生於武學世家,兒童時期也練過兩年武功,隻是家道中落,十三四歲就被賣於煙花之地為家裏抵債,二十五歲那年被現在的丈夫林奎安贖身。說來這鍾豔也是旺夫,本來林奎安隻是乾坤城湳窪鎮一個屢考不第的秀才,父母早逝,家裏家底也不厚,因為家境稀疏,又長相猥瑣,到了而立之年也一直沒有人願意嫁他。林奎安心中鬱結,又向往風流名士的瀟灑舉動,所以常常流連於煙花之地,幾乎花光家產。林奎安見到鍾豔時一見鍾情,才見麵三四次就要為鍾豔贖身。鍾豔並不是絕色佳人,當時也已經不算年輕,因此也不嫌棄林奎安的長相猥瑣,家境一般,反而自己幫著林奎安出錢贖出來了自己。林奎安贖出來鍾豔,兩人當下就結為夫婦,林奎安家裏本有些小店鋪,但因為經營不善隻是勉強維持,眼看就支持不住,鍾豔嫁入之後,勸說林賣掉了所有店鋪,買下了這家客棧,當時老板也是年老,加上客棧裏麵江湖人往來難免有時會有些人滋事,老板頗不會應酬,否則誰會舍下這搖錢樹。各位別看這客棧簡陋,但一晚一兩銀子,還是下房,愛住不住。飯菜也是別處的幾倍。鍾豔在嫁入林家後先後生下一兒一女。這林奎安看著鍾豔能幹,家底漸漸厚實,也索性不管家裏之事,隻是隻讀自己的書,寫自己的詩,行自己的文,又參加了幾次科舉還是不中,最後連科舉也懶得去了,現在不過也是休閑快樂,倒像是鍾豔是這一家之主,忙忙碌碌。
江湖上這家小客棧很有名氣,江湖人愛叫些諢名,人們叫這鍾豔“一枝花”,喊林奎安“病文曲”。這家客棧本無名,林奎安覺得不妥,就找人給做了個牌匾“雁過也”算是客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