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話(1 / 2)

潘從小便知道自己比別人有一點不同,他出生成長的年代及地方很特別,那個時候沒有電腦、電話,甚至是車,都是一些比較少見到的高級工具。那個時代任何人也會遺忘,因為沒有特色的時代沒有被記錄下來的價值。

潘的父母不明,因為他有意識以來就是和一些自稱為“自由人”的山賊活在一起。他跳過了吃母乳的記憶,據那班“自由人”說,潘七個月大時已經吃大人吃的東西。

然後,他慢慢長大到十歲。

這十年間,“自由人”除了讓他像其他小孩一樣上學校之外,在下課後也教他一些武術。漸漸,他的身體已經比同齡的小孩健壯很多了。

身體健壯的孩子通常都會成為童黨的小頭目,可是,潘沒有這樣走。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沒有父母。

任何一個同學都有爸爸媽媽,隻有他,就像一個笨蛋一樣天天自己走路上學,下課後沒有人接,隻能呆呆的自己走回去。在那個年代,這種小孩總是被稱為怪胎。

“我不是怪胎!”潘對著一個十五歲的男孩大叫。

“你是啊!人人都有父母,隻有你沒有。”那個已經被忘記名字的大塊頭嘲笑著。

“我有!”潘快要哭起來。“隻是他們……走失了而已……”他說的都是“自由人”哄他的那一套。

“哈哈哈哈!”大塊頭和童黨甲乙丙大笑著。

“不許笑!”他一邊大叫,一邊撲上那大塊頭身上。左一拳,右一拳。他從來沒有想過甚麼打架是不對的,因為從沒有人這樣教他。雖然他隻是十歲左右,但由於他自少跟“自由人”學了不少打架的技術,對付大他兩三年的人總是沒有問題。

結果,最後站在一推蠕動中的身體的人,正是滿身傷痕的潘。

“不要再取笑我。”他一邊哭著一邊大叫。

這樣的傷痛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實在太嚴酷了,更何況對他來說,找不到他的父母正是他的遺憾。

好不容易才靠著意誌撐回賊窩,賊窩中有三四個小孩子在睡覺,另外一大幫賊相的漢子在喝酒。他們看到潘的樣子,不自覺地大笑起來:“哈哈!終於打架了!”

“很不錯啦!是為了女人打架嗎?”

“想當年我第一次被打,左手差不多傷了一年多。現在的毛孩都不中用了!”

每一個人都不以為然地大笑大叫,但每一個人摸了摸他的頭。

這就是他的家。

他應當是一個山賊。

從來沒有人說過有關他的身世,隻是說從小他就很聰明很用功,是當山賊的好材料,將來“自由人”也定是由他來掌管。大家看到他殺氣衝天的回到家,都隻認為他的資質上佳,會比預計之中更早成熟。

“我會不會這樣過了一世?”潘十一歲生日那年一邊喝酒一邊問阿拔,最疼他的山賊。

“怎樣了?”

“就是要一輩子當山賊啦!”潘問。

“當自由人不好嗎?”阿拔笑著問。

“我不知道好不好,可是,山賊總會殺人。”潘思想早熟,說得頭頭是道。“殺人總也不好吧?”

阿拔吐了一個煙圈,煙圈套住了酒瓶。

“殺人是一個行為,行為沒有好不好之分。”阿拔漠然地說。“不好的是動機。”

“我不明白。”

“自由人源自法國大革命的三大理念:自由平等博愛。博愛早就成為政府的機關,平等則早就被國家覆滅,隻剩下我們,自由。”阿拔竟說起曆史來。“政府有邀請過我們,唯一的條件就是在戰爭之中成為其中一員戰力便可。可是被放了在戰場,我們還有得選擇自己的去向嗎?

“拒絕了之後,我們就被提議離國,之後過著我們最喜歡的流浪生活。但由於我們掌管著一些秘密,法國聖玫瑰公會一直對我們窮追猛打,我們才淪為草寇。我們殺人,是為了生活,政府殺人,是為了存活。

“你說,誰才是不對?”

潘想了很久很久,然後才小心地說:“我想……沒有所謂正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