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指頭譏諷的點著對麵才子的腦袋,嬉笑道:“知道在美人兒的眼中你們是什麼嗎?就是那遮月的雲,繞身的霧,討厭之極,人家姑娘恨不得天上趕緊吹來一陣風,將你們這些雲霧吹的無影無蹤,隻留美酒明月,這才能洗去愁腸,再立舟頭。”
說著,他又對李柏伸出大拇指,稱讚道:“小弟自問時常逗留花叢,原以為天下美人皆可予取予求,今日大哥以一詞而窺芳心,手段高明至臻化境,實乃我輩之楷模,小弟欽佩萬分,欽佩萬分哪!”
他這麼一說不打緊,直如在火堆上當頭澆了一壺油,就連原本忌憚他們兩人的趙溥也是怒火填膺,恨不得上前去先將這廝的嘴巴撕爛再說。
一旁李柏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於謙卻是氣的直跺腳,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兩位朋友真是喝多了,全然看不清場間狀況,待會兒少不得要先將兩人護在身後。
他雖說是一個書生,但年少時也學過兩年拳腳,不甚高明,可收拾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酸丁還是容易的很。
“你放屁!”
就在這時,一聲極清脆的嬌叱從樓梯口響起,緊接著一團紅雲就飄了下來,美目死死的盯在嶽滿樓的臉上。
嶽滿樓醉眼迷蒙,先看見那片紅雲,心道你終於下來了,小爺可不就是為了你才上的船?可當他看清女子相貌時,心裏頓時冰涼無比,就像是被人提著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再也生不出一丁點兒的輕佻心思。
“娘咧!怎麼是這位小姑奶奶?”嶽滿樓心裏嘀咕著,根本不敢反駁,死死低著頭,腳步後移,躲在了李柏身後。
下來的姑娘一身大紅長裙,頭上插了一朵極豔的月季花,原本都是十分俗氣的打扮,可穿在她的身上偏偏襯得她愈發明豔,就如這滿眼的火紅一般,這女子美的像火,火的很美。
眾才子見著來了這麼一位,心中竊喜,就連朱炎都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柏,心想這位姑奶奶比你身後的小祖宗更難惹,看你待會兒如何收場。
尹茵的父親是位武將,曾官至後軍都督府左都督一職,雖說早逝,但在尹茵的心中一直都是以這位記憶中麵目已經有些模糊的父親為偶像的。她向往《木蘭辭》中代父從軍的花木蘭,隻可惜以她的身份,這個願望一生都無法實現。
但這不妨礙她養成熱血任俠的性子,兒時學過幾手三腳貓的功夫,最見不得欺淩弱小,雖說太過於嬌蠻,但總的來說還是位善良的姑娘。
這種姑娘都是一根筋的,呂小憐是她好友,再加上呂小憐平日裏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讓她總是下意識的想要保護,也不管自己的生辰其實比呂小憐還要小上幾個月。
她見嶽滿樓躲進了李柏的懷裏,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方才一瞥間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不過這會兒她正在氣頭上,哪裏顧得上多想?
在她簡單的思維看來,一個能如此刻薄評價女人的男人,必定不是男人,一個男人不是男人,那自然該打。
所以她衝了下來,握緊了拳頭,盯著嶽滿樓藏起來的方向,怒道:“方才那些狗屁話是誰說的?”
李柏一愣,心說你這麼一說,我想承認都不行了,那樣豈不是說明我說的是狗屁?也不知是誰家小姐,瘋瘋癲癲的,這個時代不是很講究男女大防的禮數麼?
於是他笑嘻嘻地回望著尹茵,不說話。
那邊的趙溥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他當然是認識尹茵的,含山長公主的女兒,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外甥女,要不是公主攔著,恐怕早就破格有了郡主封號了,這樣的來頭,整個京師誰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