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帝(2 / 3)

李柏奇道:“師父正當春秋鼎盛之際,是何心願會如此困難?”

鄭和道:“方才咱家說過,我祖上乃是聖裔天方國穆罕默德先知,信奉天方教。在天方教信徒的心中都有一個聖地,叫默加,我父與祖父都曾去朝拜過,咱家也想在有生之年能夠去那裏朝聖。”

李柏不知道天方教也不知道默加,不過他卻知道穆罕默德,當然明白鄭和說的是伊斯蘭教和聖地麥加,不由說道:“師父去年第四次出使,不是已經到達了忽魯謨斯麼?那裏距默加並不遠,為何不去?”

鄭和驚訝問道:“你剛至舞象之年,何以對西域地理知之甚詳?”

方才那句話一出口,李柏就後悔了,這年代交通、通訊極不發達,朱元璋建國後又下令限製百姓出行,大部分國民甚至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家鄉之外的情景。

麥加地處沙特阿拉伯,距大明何止萬裏,他一個十六歲的小屁孩兒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呃……徒弟兒時曾經遇到過一位色目人,也是天方教徒,他曾經為徒弟講述過西方地理風情,徒弟覺得有趣,就記下了。”李柏在心裏暗暗抹了把汗,胡謅道。

鄭和一雙深目直直的看著李柏,似是對他的話有所懷疑,李柏不敢與他對視,便端起茶杯,借喝茶遮掩了下。

好在鄭和很快就移開了目光,淡淡說道:“當年我祖父與父親走的是陸路,我出使行的卻是海路,茫茫大洋,辨識東西已是極難,如何能夠分得清遠近距離?而且我身負皇命,自是不敢長期滯留在外,因私廢公。”

李柏連忙恭敬道:“師父公私分明,一心為國,徒弟敬佩不已。”

鄭和笑了笑,擺手道:“你不用拍我的馬屁。好了,事已說完,我這便教你個煉氣輕身的吐納法子。”

一聽輕身,李柏樂了,笑眯眯的湊上前去問道:“是不是那種能讓人登萍踏水飛簷走壁的法子?”

鄭和斜乜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你是想做飛賊,還是采花盜?”

李柏嘿嘿幹笑道:“飛賊這種沒出息的勾當,徒弟怎麼可能去做?”

“那你是想當采花盜了?”

“采花嘛……或許,這個‘盜’字還是算了。”

鄭和搖頭苦笑,也不以為忤,明朝雖然信奉理學,但風氣尚且開放,縱是好男風、嗜分桃也是極雅的事情,對於李柏這樣的翩翩少年,作為長輩,鄭和是願意寬容的,當下也隻是告誡他不可過於沉溺,便開口將一套吐納之法講了出來。

鄭和講了三遍,李柏心下背熟,仍是興奮的問道:“師父,輕功真的可以踏雪無痕嗎?”

鄭和笑著搖搖頭,說道:“中華武學博大精深,咱家所學駁雜,即便自創的《葵花寶典》還未能練至精深,哪裏知道是否可以真的踏雪無痕?不過想來總有高人可以做到的。”

“隻是你莫要被茶樓裏的那些評話給騙了,輕功是內家功夫,講究的就是一口氣,提氣則力生,氣盡則力竭,你練上幾年也不見得就能高來高去,少不得中途還是要借力提縱的。咱家知你性子憊懶,恐怕沒什麼毅力冬三九夏三伏,所以才教你這個輕身的法子,隻希望你多些自保能力,切忌因此自大妄為,學評話裏那些所謂的江湖好漢一般惹事,明白嗎?”

此時《水滸傳》雖然還未成書,但已經有部分故事被南來北往的客商腳夫流傳,茶樓裏的說書人也有不少講《忠義水滸傳》的故事,換句話說,《水滸傳》就是這個年代最暢銷的小說,點擊率那是相當的高。

《水滸傳》講的是綠林好漢反抗暴政,這在窮苦大眾中自然很有市場,可是鄭和卻是皇帝身邊的人,且還是一個秘密警察頭子,對《水滸傳》的看法豈會和普通人一樣?老百姓眼中的英雄,在當權者眼裏不啻為最可惡的謀逆分子。

李柏當然明白這些,趕緊收斂嬉笑表情,唯唯稱是。

大明皇宮,上午的陽光溫柔的灑在這大片大片的金瓦紅牆之上,或許是醉人春風的緣故,連那些平日裏無比刺眼的琉璃瓦都顯得溫和許多。

乾清宮內,兩個小黃門正吃力的站在兩張矮凳上,手裏高高舉著一幅畫卷,盡管已經手酸臂麻,仍然一動都不敢動,生怕擾了麵前那人的賞畫興致。

那是一幅長約四尺寬二尺的畫卷,畫中長鬆亭立,古柏蒼虯,枝幹交柯,老根盤結,河道曲折,似冰凍凝固,煙靄空蒙而至天際,筆鋒秀潤淡雅,線條瘦硬堅韌,畫法簡練,惜墨如金,畫卷的右上角還有宋徽宗親筆所提的“李成寒林平野”六字,正是北宋著名畫家李成所繪的《寒林平野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