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廚房看到印兒還在睡著,高峳將紅薯洗了洗,兩三口吃了,那紅薯估計是放的時間有些長了,吃起來幹澀難以下咽,高峳趕緊地喝了幾口水給硬是咽了下去,頓時感覺胃裏好像不那麼難受了。然後將幹玉米從玉米棒子上一顆顆掰下來,弄了一些水煮了。
不知不覺地天就黑了,印兒慢慢有些有了意識,高峳將煮軟的玉米用湯匙按成玉米泥,然後就著糖水給印兒喂了一些。之後覺得印兒的衣服都讓發出來的汗給濕透了,便從前院的一個房間裏翻了幾件小衣服給她換上了。看著印兒似乎有些紅潤的小臉,高峳覺得一定是藥效起作用了,心想總算可以鬆了一口氣了。
在這個寂靜的連聲蟲叫都聽不到的夜晚。沒有好酒相伴,印兒的性命也無憂了,於是許多的事情開始冒出來,高峳不知不覺地走到後門的巷道裏,看著天上那輪孤單的月亮,隱隱錯錯,沒有一顆星星陪伴。
自從瘟疫開始泛濫,高峳就很擔心印兒染上,反而不擔心自己。他就想著要是染上瘟疫也好,總算有一個自然的、不可拒絕的方式死去了,在看著院裏那個男人的老婆染上瘟疫死了,城裏的很多戶人家都死了人,他自己就往那人多、容易染上瘟疫的地方去,結果自己仍舊是沒有染上瘟疫。之前,同時地失去家、失去父母、失去靈兒以後,他很想隨他們一起去,至少可以去陪伴靈兒。在過去大半年,高峳嚐試過,他好幾天不吃飯不喝水隻是喝酒,結果隻是吐了一些血;他好幾宿不吃不喝直到暈倒,後來又被院裏那對夫妻給救了回來,說他不能拋下年幼的印兒自己死掉。他為什麼沒有拿自己的劍抹脖子呢,高峳覺得一個使劍的人無緣無故地死在自己的劍下,多少辱沒了一個使劍之人的身份。所以直到他連傳染性那麼強的瘟疫都染不上,他非常肯定像他這麼命硬的人,根本不會因為個瘟疫死去,他一定是要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好的折騰上幾十年才會死去吧。印兒在靈兒去世以後,倒是懂事了許多,也沒有鬧什麼大毛病,讓高峳有了時間獨自一個人悲傷、難過。如今印兒染上瘟疫不說話、不笑了,高峳突然想起了靈兒去時讓他好好照顧印兒的遺言,如果印兒再有什麼不測,高峳真的是沒有什麼顏麵和理由活下去了。想著這些,兩三個日夜沒有好好休息的高峳靠在巷子的一個牆角睡著了。
前院裏本來停著一輛馬車,在高峳找到吃的東西回來時已經不見了,但是高峳因為擔心印兒沒有發現。在高峳走到後門所對的那個巷子時,馬車又回來了。
當地的大宅子,院落裏一般有三個門,正門一般都是高大堂皇,顯示主家的富貴與地位;在左右兩側一般會有一個比正門稍微窄小而且樸素的門,俗稱側門,一般用於進出馬車,還有運送糧食、燒炭等,出了側門走幾步就是到了正大門麵對的那條路或者街道;而在整個院子的後麵一般還會有一個一人、或者兩人通過的小門,也叫後門,對著一條單獨的、窄小的巷道和小路。正門和側門一般都會有看門人,進出敲門關門的。而後門則是下人們出出進進的地方,有時主人們若是不想從前門和側門出入,也會選擇後門,後門無人看守,而且所有靠近後門的一般都是下人門住地方,而且距離前院很遠,前院的一般動靜除非是著火、放炮,後門這裏都是聽不到的。
那輛馬車在正門停住,駕馬似乎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個子高一些對馬車轎子裏說道:“夫人,我們還要進去再看看嗎?”
裏麵沒什麼聲響,隻是轎簾子掀開後,一個年輕姑娘先下了車,隨即轉身扶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慢慢下了馬車,隨即那說話之人跟著婦人一同進了院子。駕馬的待中年婦人下了馬車,將馬車從側門牽了進來。“前麵你們仔細看了嗎?每個房間都找了吧?”那婦人在正房門口停住問身邊高個子和年輕姑娘,兩個人都應答著說找了,沒見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