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峳帶著印兒順著大路走,也沒有方向,走了半個多月後,到了一處縣城,一打聽據說是河北最東北麵的一座小縣城。
高峳看著自己和印兒一副狼藉的樣子,他自己也不太想走了,於是買下了一個小院子,找了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給看個院子、照顧印兒的生活,然後算是安定了下來。
從靈兒去了以後,高峳的話越來越少,每日裏總是坐在院子一角,看著印兒跟周圍的小朋友在四處奔跑著玩耍,然後就是喝酒,最後就是時不時地在院子裏舞劍。清醒時,高峳也在思考一些事。這半個多月以來,再也沒有黑衣人追來,按理說黑衣人的大頭目鳩野死了,黑衣人應該會有大的動作。高峳心裏正盼著黑衣人找上門來,索性殺一個痛快,給自己的爹娘報仇。
就這樣待了半年,印兒該過五歲生日了。印兒之前在高家時過了一生日,高峳還記得日子。看著印兒每天開開心心的,沒有一點煩惱,就算是摔倒了哭了,也是一會兒就好了,高峳心裏就感歎小孩子真好,沒有煩惱。那對夫妻經常叨念,說印兒非常懂事聽話,他們自己也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但是都很調皮,所以他們一直對印兒都是格外的上心,知道印兒出生大戶人家,也一直是將印兒當小姐來對待的。高峳每次在跟那家男人喝酒時,那家男人便會說起印兒的種種懂事和找人喜愛。高峳心裏也知道,印兒平時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對自己也是噓寒問暖的,煞有介事的,讓高峳有時候覺得印兒很像靈兒。
這一年氣候很奇怪,當地的莊稼先是因著天公不下雨受了影響,後來又是蝗災,到了夏末瘟疫又開始蔓延。縣城四周的村子慢慢地都傳染了瘟疫,很多人家開始朝別的地方逃難,兩個多月裏縣城裏幾乎空了,不是染上瘟疫死了,就是已經逃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
照顧印兒的那對夫妻家裏也染上了瘟疫,那家女的和一個孩子在一個月裏都死了,剩下兩個孩子也病怏怏的,那男人辭了高峳,用一輛架子車推著兩個病了的孩子奔其他地方看病、躲瘟疫去了。
印兒這幾日也是高燒不退,高峳前幾日跑了整個縣城,賣藥的鋪子都關門了,好不容易從隔著幾十公裏以外的一個縣城裏抓了一些藥。高峳正思量著也要其他地方去了,可是印兒藥昨晚就是最後一付藥了。剛才高峳去看了看印兒,躺在那裏昏睡著,還是燒的很厲害。高峳沒辦法,不能再等下去了,於是他立即收拾些貴重東西,趕著輛馬車抱著印兒就出了縣城,一隻朝南走,經過半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奔走,終於遇到一個人煙比較繁盛的縣城。
高峳趕著馬車向城門奔去,不料在門口處被一群穿著朝廷官衣的人攔住了,幾句交涉之後,不讓高峳進城,說是上麵下了令,外麵來要進城的人裏一旦有病人,一律不得進入,以防瘟疫傳入。
高峳心裏著急,經過一會兒的周旋和商量,沒辦法隻能舍了馬車,抱著印兒,然後打退幾個攔阻的人強行地進了城。進城後,高峳迅速擺脫了一群官兵的圍追堵截,在一處找到一處藥鋪,抱著印兒正準備進去,卻被兩個夥計給攔住了,還拿著大棒,捂著口鼻。高峳一著急就想動手硬往裏進,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用白布捂著口鼻衝到門口,隔著挺遠的距離衝著高峳道:“這位大俠,如果是看治瘟疫的就不用進來了。那種瘟疫沒有人能夠醫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