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諱在保持著自己平穩的呼吸,微微張著嘴,氣流從雙唇之間吸納吐出。即使是在兩個大泥偶衝撞而來,石台上回蕩著轟隆隆的震響,兩隻巨象般的身軀就要把他合圍,他依然沒有露出任何驚慌的神色,仿佛保持著自己的呼吸平穩,維持著這種奇怪的鎮定,遠比從泥偶手裏逃脫更加重要。
兩個龐大的泥偶一前一後的迫近到景諱的身旁,各自雙手並攏成錘,揚起粗壯的雙臂,兩個巨大的手錘將上方的光線擋住。
段玉軒雙手伸直,掌心對著大泥偶的方向,低喝一聲:“重土錘!”
無數石塊和岩石從地麵裏分裂出來,紛紛懸浮而起,並朝泥偶的雙手合攏處飛射過去。過不多時,兩個隕石般的石球出現在景諱的頭頂上,兩隻泥偶的雙臂插入石球中,隨著手臂微微顫抖,石屑碎土往下紛墜,兩個土人泥偶就要把石球往下砸去。
景諱終於抬起頭了,無數絲狀火焰靈氣從他身體內散發出來,猶如遨遊在附近的魚群,繞著景諱旋轉遊動。這一係列動作極其迅速,石台下方許多人根本看不清景諱的動作,隻覺得那個生命岌岌可危的少年,忽然一個模糊之下,身體下俯,雙手按在地麵上。
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景諱腦海裏忽然響起這一個聲音,然而這個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更何況他也沒有時間去思索這個疑問。轉瞬之間,他感覺到上身的那件“妖狼甲”異常灼熱,仿佛要將他的胸口點燃了一般。
景諱再也忍耐不住疼痛,仰起頭望著天花板的那顆發光寶石,猶如見到了夜空中某個皎潔似水的東西,下意識地,他仰頭嚎叫。
猶如狼嚎般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廳,石台下的觀眾,包括偏門前的紀弘和與張師兄二人,都為這個意外而吸引住了全身心的關注。端坐在角落裏的段日暉,忽然直起了後背,五指猛地一收攏,掌心上的木珠被碾成了粉碎。
“這是狼炎爪往上,更高一階的那個法術嗎?不像,絕對不像,他不可能用出那招法術,那可是……”段日暉深吸了口氣,終於把自己的不安強行壓回了心中。旁邊一個青年見到段日暉如此失態,忙問:“段兄,難道跟段師弟比試的那人,現在用出的那招法術有什麼異樣嗎?”
“先看看,我堂弟段玉軒可不是資質平庸的人,早在一個月前就進入了練氣境中期,這記‘重土錘’恐怕連我都要重視一二,那小子能夠接下這一招再說吧。”段日暉沉靜地說。
石台之上,景諱的確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那兩枚“重土錘”在段玉軒的急催下,重重地朝景諱頭頂落去,刮起的勁風幾乎將景諱全身盡數壓到地麵上。景諱抬頭仰望著,猙獰著臉龐緊咬牙關,熾熱的火紋在他身體周圍纏繞卷動著。
景諱猶如一匹灰狼般四肢著地,火紋勢焰大漲,化作一圈圈高亮火環,將他的身軀卷入中心。忽然間,眾多火環往中間一縮,一陣刺眼光亮陡然大放,將石台下的許多觀眾照得眯起了眼睛。
能夠進入賭鬥場觀看比試的人,顯然都是修為不低的修士,隻是一瞬過後,幾乎所有人都以靈氣流轉過眼珠,使得眼睛的不適和刺痛消散掉了。這時候,人們看向石台之上,並把目光彙聚在那個火紅炙熱的長尾狼,終於從跳動的火焰中,勉強看清狼首裏那個少年的臉龐。
景諱竟變成了一頭火狼,整個身體猶如野獸般趴在地麵上,幾乎有半身長的熾紅長尾輕輕拍打著地麵,每擊打一次都迸濺出大量火星。
那兩個“重土錘”悍然而至,仿佛兩顆流星般砸落於景諱的頭頂。這頭火狼往後一縮,長尾支撐著地麵,前半身往上方探出,並張開了由火焰構成的血盆大口。
灼亮而高溫的一道光炮從火狼嘴裏向上噴射,劃過筆直的軌跡,正麵擊中兩枚重土錘。巨大的爆炸在上空綻開,火浪夾雜著炙熱的空氣波紋,席卷過石台上的各處。土錘的碎塊岩石四處滾落,而段玉軒被風壓刮得連連倒退,即使以右臂擋在臉前,也難以睜開雙眼看清局勢。
然而段玉軒無法看見的情形,卻被石台下的眾多觀眾,以及偏門處的兩人看得清清楚楚。那頭半人高的火狼猶如無視了這些狂風和火焰,身姿輕靈地踩著土錘碎塊,在半空中借力跳躍,幾個起落以後,撲到段玉軒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