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世間一切靈物想要得道成仙，就必須要經曆五百年一次的小劫，一千年一次的大劫。想當初，我在經曆五百年小劫時，由那一代的掌教真人庇護我安然度過。而我的千年大劫，已無人能再庇護。屆時，無論我是渡劫成功飛身成仙，還是渡劫失敗形神俱滅，都要看天意以及我的造化。所以，在還差三十年就是我千年大劫時，那一代的掌教真人讓我下山隨緣曆練，積德行善，好為自己渡劫做足準備。以人類形態剛下山曆練時的我，除了會說人語，通曉我華夏曆史之外，對於紅塵世俗之事一概不懂。幾經波折與磨難之後，我終於漸漸懂得人性的真、善、美、假、惡、醜。也懂得了怎樣很好的在紅塵世俗中生存，卻不染半粒塵埃的生活。在這期間，我雖不擅與人交際，卻也一直積德行善，盡量能不用法術就不用法術，能有多像個普通人就多像個普通人。也從不願與人交惡、紛爭，更從沒作惡、害人。這其中的艱辛、苦難、委屈……我不說，相信你們也能想象得到。”我點頭應了句：“嗯，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能想象得到。學習如何做人，尤其是如何做個好人，那麼辛苦、艱難，我想應該還有被人欺騙愚弄的經曆吧。這樣的過程，你身為蛇妖都堅持下來了，真是令我們這些人類都快要無地自容了。”風陌不明深意地看著我，“接下來，就快要說到與你有關的事了。”我微微一震，緊張地盯著他。他施以我一個淡淡地微笑，讓我別緊張，慢慢聽他說。我這才緩緩放鬆，耐心地看著他慢悠悠地品了口酒。隨後，他回憶道：“二十多年前，我已把自己同化成幾乎與普通人類無異的年輕人。白天上班掙錢，下班吃飯，前半夜修煉，後半夜睡覺。還通過努力攢錢，給自己買了套單身公寓。本來，這樣普通而有規律的生活，使我樂在其中。但，在一天夜裏，我正修煉之時，忽聞一陣奇怪又聽不懂的咒語。那咒語聲中，充滿了憤怒、暴力、怨恨、妒忌之意……”風陌說著，便看向我們，“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但我確實從我有意識起，直到離開終南山之前，在我的情緒裏，隻有高興、歡喜、失落、悲傷，從未有過憤怒、暴力、妒忌惡意之念，也從沒有過與這半點有關的情緒。在離開終南山之後的一些經曆中，我的確曾有過憤怒、怨恨、暴力等情緒，但那隻是一種一晃而過的閃念。最終，並沒因為那樣的情緒而影響我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那天夜裏的咒語聲，居然勾起了我本不該有也不能有的不良情緒，甚至還被無線放大化，最後連我自己都難以控製。更甚至於，我居然因此顯出原形，向著咒語聲傳來的方向遊走而去。然後……”“然後你就不受控製的隨著那些妖邪鬼魅一起去鬼樓作祟，害死了端木臨風的母親，也因此害的他家破人亡！”黃刃的語氣充滿了憤怒與肯定。我緊繃著身體，緊握雙拳，帶著怒意地盯著風陌。“害他家破人亡的不是我。”風陌對我道：“當我恍恍惚惚來到咒語傳來處的荒郊野外時，發現那裏已經聚集了數不清的遊魂野鬼、魑魅魍魎以及各種妖邪、靈物……但，卻絲毫無法得知咒語聲的源頭。那時，我雖已有些清醒，卻行為不受控製的跟隨它們來到一座荒廢的小樓中。那座小樓的裏外都有不同的結界與陣法，但我和它們都不知怎麼……似乎無法控製或毫無意識地往裏衝，不斷地衝破結界、陣法，也不斷有異類因此而魂飛魄散。但大家就是不停或跟我一樣，想停都停不下來。直到一位身著道袍的道人，用拂塵打了我一記之後，我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同時也擺脫了那種無形的控製。道人見我被拂塵打傷之後，全身四周散發出粼粼黑光，黑光中還有一枚清晰的道祖印所留下的永久印痕，又看到我手腕戴著菩提手串，當下邊與妖邪鬼魅對抗，邊質問我的來曆。我將來曆與怎麼來到這裏都告知於他，他告訴我，他就是茅山派賀一鳴真人，並將有關他們夫妻的事，簡單告訴了我。最後，賀一鳴真人對我施了護身法，保我不收妖邪之氣侵擾，並將我送離結界之外。我恢複成/人形站在結界之外，不能進去幫忙，隻能在結界外幫忙對付那些剛到來的妖邪鬼魅。最後，所有的結界都被衝破，賀一鳴退回到荒樓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鬼樓之內，我自然也能跟著進去了。恰逢這時他妻子難產已奄奄一息，賀一鳴又要顧及難產的妻子，又要分身施法，苦不堪言。我因他之前顧念我是道門中，跟隨曆代掌教修行近千年的靈物，保我周全放我離開困境之恩，也就留在那兒幫他消滅其他異類。但因他妻子難產時間太久，自知命不久矣，就拚盡全力用盡最後一口氣生下孩子後就咽了氣。賀一鳴真人見狀，突然如同發了瘋一般，他將我擊暈，之後發生了什麼就不知道了。當我醒來時，鬼樓裏除了嬰兒的啼哭聲，再沒別的動靜。而賀一鳴真人一直默默地守著妻子的屍體。之後，他用真昧之明火將屍體火化，並將他平時用作裝法器的盒子騰出來，裝殮他妻子的骨灰。然後，帶著孩子和骨灰盒回到了他妻子娘家。在這期間，他不太與人說話，更視我如空氣。而我，也實在不便跟他一起進入他妻子娘家，但我依舊在外麵守著，直到第二天賀一鳴被他妻子娘家轟出了家門。他帶著孩子去找玄明子道長，而我因不放心，就在道觀外顯出原形，找個隱蔽的地方守著。直到一個月後，賀一鳴把孩子送給了一對名叫端木正南的夫妻。之後，才跟我說了一個月以來的第一句話，‘放心吧，不要再跟著我了。你該去哪兒去哪兒，好好修行曆練，願你渡劫圓滿，得道成仙’。”風陌淡淡地對我笑道：“在我離開杭州的前一夜，曾去端木家看望過你。還趁他們睡著之際，把你從嬰兒床/上抱了起來。而你卻衝我散了一身的尿，嗬嗬，這泡來自人類嬰孩兒的尿，對我而言，可是從未有過的大禮。也就從那時起，我便對你格外的關注。每隔兩三年，我都會抽空去偷偷看望你一次。因此，對你的情況雖不是了如指掌，卻也知道些。隻是沒想到，當年那個可愛活潑的孩子長大後，卻變成了個天生自帶調料的逗逼驅魔人。”我尷尬地道了句：“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