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杜興雪沒想到自己真的是被趕鴨子上架的,是因為沒有更有能力的人存在,所以才讓她去承擔。而不是因為她有能力,所以才讓她去承擔。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杜興雪念及此,搖搖頭打斷方恒的話,情緒有些微微低落,道:“其實,我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最清楚了。我沒什麼特長、技能。隻能靠自己的笨辦法,努力學習、認真完成、認真拚命,才能完公司成交給我的工作。”她說著看向方恒,有些不理解地自嘲道:“可是,你說為什麼我就是那麼笨呐?總是不長記性,要是能學一些專業技能也好啊。可是現在……”她攤開空空的雙手,“現在想要去學一項技術都很難了,因為又太遠了……離得太遠了……”
方恒剛覺得看到一絲希望的眼裏,再次變得茫然。他有些不知如何安慰下去,杜興雪所說的都是一些現實問題,他望著滿眼的黑暗中,隻有遠處的星星燈火,輕歎道:“這個地方……確實無法滿足你的那些要求啊……”單程進京的時間在不堵車的情況下要兩個半小時,而如果在堵車的情況下,那時間就無法計算了。她想要培養自己的專業技能、想要去進修學習,那簡直是難上加難的,而且還要做到當天往返。夏天天長還好說,冬天就不行的了,路上行人少了之後,她一個弱小女子怎麼敢走在路上呢。
杜興雪胸中鼓起的所有氣悶,驀然就在這一瞬間泄氣無蹤。
如果自己有錢,這些問題就能夠輕鬆解決。如果自己能夠增加學曆,那麼就可能獲得更好的工作,獲得更多的薪資,可是現在她無法做任何事,這些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讓杜興雪內心變得無比煩躁。這煩躁源自於安全感。她極其沒有安全感,這或許就是最大、最本源的問題。方恒家境豐盈,是跟白秣劼一樣有資本的“富二代”,對生活沒什麼後顧之憂,所以他不能理解杜興雪的婉轉心思。說一句不好聽的,連她的男友韓非林都無法理解她的“無安全感”心思,更何況是同事呢。
杜興雪在發了一頓莫名其妙的牢騷後,卻悲哀的發覺自己似乎在怨天尤人,又似乎是在氣惱著什麼……她看著方恒帥氣的臉,有些恍惚,他一定是無法理解自己的辛苦的,所以自己或許也是在遷怒他們這些人的“無後顧之憂”吧。
杜興雪漸漸平複下情緒來,她帶著些許歉意,輕聲道:“恒哥……其實,我說的這些現實,真的是我們這些基層人所有的想法。沒有幾個人是像你一樣擁有豐盈的家境,大多數人,至少我們公司裏的這些人都在為自己的生存討著生活。你看這個就是我們的……悲哀的人生。放眼這個貧瘠的地方,我們在這裏工作、生活,第一天有激情,第二天有激情,一個月有激情,二個月也懷有激情,但是等到第三個月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沉溺在日複一日平凡的生活中去。於是,每個人都在計較著得不到,怕失去,開始不斷地問自己,問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要繼續這份工作……”她雙眸裏閃爍著悲哀的神色,對方恒重重地說出三個字:“每!個!人!”
方恒聽完是陷入沉思,這是他們彼此間對話來最長的一次沉默,足足有一分鍾之久。
方恒看著杜興雪,眼睛裏有些無法言語的情感:“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他微微聳了聳肩,道:“我確實是沒什麼金錢上的擔憂,一家幾口人安然地住在別墅裏,家裏除了房地產還有別的生意,現在我又投資了這裏,就算是投資這裏也是帶著玩兒票性質的投資,是我老爹讓我練手用的。當然,他是那麼一說,我自己可不會把這裏當練手。”
“這我知道。”杜興雪肯定地答道。這點她可以非常肯定,方恒沒有把彼上電子當練手的工具。
方恒輕笑一聲,伸了個懶腰,道:“這麼一說,我跟你們比起來,似乎真的已經沒什麼奢求的了。”
杜興雪反而對自己的小心眼感到不好意思起來,他這樣說,總覺得是自己對他是“有錢人”而感到反感不公平一樣。其實,他有沒有錢,跟自己也沒關係。自己的怨,也不該無端發泄在他身上。杜興雪忍不住淡淡地笑道:“其實,我反而覺得你最大的財富是兒女啊,小寶貝現在都開始說話了吧?那麼可愛聰明,你一定是愛死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