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皇妃跑了!快追呀!”身後傳來一陣焦急的男音,正是剛才守在我門前的那中年男子。我不敢看身後,我喘著粗氣,拚了命地往前跑,腳上的痛已經讓我冷汗淋漓——剛才跳窗的時候把腳扭傷了。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又害怕又著急。怎麼辦?怎麼辦?突然,“嗖嗖”兩聲傳來,然後就是一陣打鬥聲。我什麼也不管了,隻是一個勁兒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霎時,一人從天而降,我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撞到他身上,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再次醒來時,已經不是在原先那個陰暗的小土屋了,卻也不是皇子府。四周都是淡淡的藍色,看著讓人心安,空氣中彌漫著沉香的香氣。
“小如,你醒了?”頭頂傳來沈鈺軒的聲音。我轉頭看去,正是沈鈺軒坐在床頭關切地看著我。我開口道:“我這是在哪兒?”嗓音沙啞無力。他輕聲道:“琉璃宮。”我問道:“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我明明在竹林的。”他柔聲道:“是我看到他們在追你,把你救了出來,帶到宮裏來的。你放心,這裏很安全。”我點點頭。“小如,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他皺眉道。我不解地看著他,道:“什麼?”他緊緊盯著我,道:“我剛才給你診脈,發現你身子虧損得厲害,你小產了?什麼時候的事?”我靜靜道:“八天前。”他追問道:“怎麼會這樣?他沒好好照顧你嗎?”我搖搖頭,道:“他……”空氣中一片沉寂,許久過後,他沉聲道:“他娶了別的女人,是嗎?”我緩緩道:“他的表妹,晴郡主。我小產就是拜她所賜。”他冷笑道:“華月就是這麼照顧你的嗎?小如,你今日所受的一切,我定要讓他雙倍奉還。”我歎息道:“不必了。也許華月還是愛我的,隻是我不想卷入那爭寵的鬥爭中了。你能為我趕走一個情敵,那今後呢?你能為我趕走我所有的情敵嗎?”他深情地看著我道:“小如,我不想看到你這麼受苦。”我笑道:“人生在世,誰不吃點兒苦頭?再說,其實這苦是我甘願吃的。晴兒不肯放過我,總和我玩兒陰的。我不知道自己鬥不鬥得過她,隻知道我一點兒也不想和她鬥。我不想和她爭什麼,沒意思。”他歎了一口氣,道:“小如,你這個性子,怎麼竟成了皇妃呢?”我認真道:“我不是皇妃,我是華月的妻子。”他一愣,苦笑著點點頭,道:“小如,你就在我的宮裏養病吧。皇子府裏現在應該不安全了,華月保護不了你。你的身子還要靜養才好,讓我給你調養調養吧。”我蹙眉道:“可是……”他打斷我道:“那晴郡主欲對你不利,華月又總是讓著她的,你就在我這裏養病吧,等身子骨好了,我再送你回去,好嗎?也好讓華月想想,他到底應該怎樣護得你的周全。”我沉默,是啊,華月護短,總覺得晴兒不懂事,從來都舍不得責備晴兒,到頭來,不管是誰對誰錯,都成了我的錯了。我現在體質虛弱,皇子們又對華月手上的半張軍令符虎視眈眈,連我都被他們抓來做人質了。這次是沈鈺軒救了我,那我若是回去了,誰能保證我以後不會再次被抓去呢?華月嗎?嗬嗬,這次我被抓的時候,他在哪兒?不是在晴兒的房間裏嗎?現在,也許他還不知道我被抓了。
我苦笑道:“那好吧,我就在琉璃宮養病。”沈鈺軒立刻笑道:“好,好,小如,華月那邊就交給我來說吧。你就放心在這兒養病,什麼都不用想了。到時候,我一定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我笑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就待在琉璃宮裏。這裏和皇子府不一樣,沒有那種淡淡的溫馨,這裏的房屋以及屋子裏的擺設都以淡藍色為主,雖然讓我感覺到寧靜,卻沒有家的溫暖,始終清楚地記得我是寄居在他人屋簷下,就像避難的人。這裏的人都冷冰冰的,隻有沈鈺軒一個人會對我笑,但是他對其他人也是冷冰冰的,要不是親眼見到,我還不知道他竟也可以散發如此冷酷的氣息。
在沈鈺軒的調養下,我的身子漸漸好轉,眼看著歸家的日子也近了。
“沈宮主,聽聞內人正在貴宮,可否讓在下尋回內人?”華月道。“貴夫人傷勢未愈,不便走動,皇子還是過些時日再來吧。”沈鈺軒笑道。“沈宮主,在下府中自有大夫和藥材,可治愈內人。”華月冷冷道。“隻怕貴夫人回了貴府,身子骨好得慢啊!”沈鈺軒嚴肅道。“宮主何出此言?”華月語氣更冷了,我躲在屏風後麵,已經可以感覺到二人之間互不示弱的緊張氣氛。隻見沈鈺軒冷笑道:“在下何出此言,皇子應當最清楚才是。我這琉璃宮,現在是比你那皇子府安全得多。”華月冷哼一聲道:“在下自會護她周全。”沈鈺軒嗤笑道:“護她周全?敢問皇子要如何護她周全?又是如何護她周全的?她被害小產之時,你怎麼沒有護她周全?她被抓去當人質時,你怎麼沒有護她周全?她身子大損,正需人照顧之時,你在何處?她孤身一人,被眾男子追捕,昏倒路邊之時,你又在何處?難道皇子覺得這樣就是護了她的周全?”華月漲紅了一張俊臉,沉聲道:“本皇子日後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傷害。沈宮主怎麼對本皇子的家務事如此感興趣?對內人如此關心?這不是沈宮主該操心的事吧!”沈鈺軒冷笑道:“在下不會看著她受委屈而不顧,誰要是傷了她,在下定會加倍討回!她是個好女人,皇子不懂得憐香,卻不代表這世上就沒有惜玉之人!”兩人對峙良久,互相橫眉冷對。華月道:“那宮主是不打算放人了?”沈鈺軒正色道:“小如在我這裏吃得好,睡得香,何來‘放人’之說?她回了皇子府,才是真正入了囚籠吧!她性子淡,不喜與人爭鋒,難道皇子竟不知嗎?若皇子連家務事都處理不好,不能讓她幸福,那還是趁早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