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起 楔子 翼落(上)(2 / 3)

時光如梭,呂布因功升騎都尉,封都亭侯。董卓愛其英武過人,遂收其為義子。呂布似乎也十分感恩,凡有所差遣必盡心盡力。再後來,董卓賜洛陽豪宅於呂布,後者遂常住城中,少去軍營了。唯有高順因是陷陣主騎,與屬下同住府內。

這天,高順正例行公事的查閱眾兵卒輪休日程,一人突然闖了進來,大叫道:

“主騎!你一定不知道我看到什麼了。簡直就是一個人!他娘的真是太像了!”

高順抬頭看著來者,卻是手下一名得力幹將,姓趙名庶,以前是個街頭老大,最是好勇鬥狠,但卻極重視恩義之道。高順救過他性命,他便跟著入了軍伍,當兵吃皇糧,如今已積功升作假侯。

“子繁,何事驚惶?”

高順一麵放下手中名冊,一麵沉聲問道。他故意曲解對方的情緒,成功地使其鎮定下來。而後,趙庶這才將前因後果一一道出。原來就在一刻鍾前,華雄手下兵卒追捕一名少年直到都亭侯府門前。也活該那隊兵丁倒黴,因少年先前衝撞了他們,他們隻想著抓住少年狠狠出氣,壓根沒注意追到了何處,最後竟是一槍將少年撂倒在府門前的台階上。恰逢呂布回府,一見這情景,還以為是董卓手下哪個不開眼的家夥又到自己府門前尋釁滋事,當即出手將一幹兵卒打得落荒而逃。少年不明緣由,還以為呂布是特意援手,雖有傷在身,仍是奮力掙紮起來,恭恭敬敬向呂布道謝。可他倆這一打照麵,不光呂布與少年本人,隨行親衛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兩個人竟是生得一般模樣!相差的僅是年齡與氣勢而已。呂布見狀既驚又喜,三言兩語詢問少年身世,得知對方竟也是五原郡九原人時,便認定彼此有血緣之親,遂將少年領進府中,請人給他療傷治病並安排專人照看。

世間總有相似之人,高順原也不是很在意,更沒興趣去看一個與自家主公一般容顏的小娃兒。可是,次日親眼見到少年,高順卻是當場呆住,連他主公宣布認這少年做了義弟的話都未曾聽進去。

“……允你靈識不昧,可於萬千凡人中辨認出昔日主君……”

若真是靈識不昧,為何他竟分辨不出眼前這兩位哪個才是真正的朱雀星君?

同根之木,同源之火。

全無差別。

“……如此……伏義!”

高順一怔回過神來,躬身應道:

“屬下在。”

“小孩子貪玩,若我不在,便由你負責督促義弟每日練武……”

一旁,少年聽到這話,又羞又惱,猛站起身大叫:

“義兄,煒不是小孩子!”

呂布卻也不分說,隻是笑。少年忽地想起什麼,臉陡然漲得通紅,欲辯無語,最終隻得頹然坐下。

總而言之,這名喚作萬煒的少年,從此成為呂府一員。他性子爽直,容貌又與呂布相似,很快就融入了原並州軍這個小團體中。隻一人例外,那便是高順。

最初,萬煒以為是高順天性冷淡,但過不多久便發現後者是有意回避自己,不解之餘也有些不快,於是借著練武為名時時糾纏高順,搞得高順有苦難言——此時,高順倒恨不得靈識泯滅,省得他總覺著是昔日主君元神分裂了。

“高校尉,高校尉!今次我肯定能贏你!”

眼瞅著萬煒又縱馬闖進校場,高順就感覺一陣無力。也許真是血緣,亦或是朱雀本性?文武兩道,偏武;韜略與戰技,偏戰技。短短兩月,萬煒找他單挑的次數怕有二十掛零。若換作旁人,高順早就懶得理會,然而這位……

待萬煒近前,高順看見少年手裏的武器,不覺扯了扯嘴角,想笑,沒笑出來:到底是個孩子,以為有了神兵利器便可所向無敵。盡管不情不願,陷陣主騎依舊牽了坐騎,上馬迎戰。

這世間但凡被稱作“神兵”的,不僅鍛造材質罕見、工藝難得,更兼有所謂“仙陣”賦予武器某種異能。就說王允那柄七寶刀,便是以七彩雲石為“眼”布“靜心咒”,有安定心神之效。可萬煒手裏這柄新鑄的赤紅戰戟……綠碧固然是上等綠碧,但以木性仙石來布木屬仙陣……鑄造者不是完全不懂五行生克,便是別有用心。

高順這邊走神,萬煒卻已衝到跟前。就見少年手中戰戟化作一抹血影,直奔前者頸項要害而去。一般人對此種進攻多是格擋相應,高順卻持槍斜劈戟身,反借對方之力蕩開其武器,隨後趁其胸口大開之際抖槍突刺,目標正是對方咽喉!萬煒也是機敏,迅速還戟橫擋,憑蠻力硬生生架住長槍。

可高順似乎早料到這狀況。此刻兩人已是近身接觸,就見陷陣主騎順勢翻轉長槍,以槍尾鐵尖為鋒,再刺萬煒胸腹要害。這一擊來勢凶猛,饒是少年機變非常立時上身倒仰、直貼馬背,那鐵尖也依舊扯破他前胸衣衫,拉開半尺多長的裂口。

一股冰寒之氣直入少年心頭,驚得他一身冷汗。往日在家雖則也常常舞刀弄槍,可家裏為安全計,所用武器均無鋒銳,哪像現在?盡管萬煒相信高順定能掌握輕重,但仍是忍不住心生惶惑:若自己應變稍遲……喪命自然不會,可十天半月的修養恐怕在所難免。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兩匹戰馬錯身而過,各自衝出十餘丈後方才緩緩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