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從醫,藥房遍布各地,醫術好的大夫不計其數。要是現在違抗聖旨,也就是說,這些人包括蘇家的人都將背上抗旨不尊、大逆不道的罪名,當然也會遭到和楚家相同的事情。有很多事情,是沒有選擇的。“他這樣說,我也不能再說什麼了,每個時代都會有悲劇,隻是有的被寫進曆史,有的被淹沒。我眼前的這個人,也是這樣的悲劇的主人公嗎,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的結局會是這樣。
“其實看到你為我難過的樣子,我竟然覺得欣慰,至少證明你心裏是有我的,這樣的話,也足夠了。”他說,淺淺的笑了,然後一隻手握住我的肩,另一隻手來擦我的眼淚。然後,我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了,隻覺得眼睛酸酸的,淚不覺的就滑落下來。
“對不起,不能給你幸福。不過有他的話,我還是相信他可以做到我沒有做到的事情。你選擇他是正確的,至少他可以陪你走到最後。”他說,我捂住自己的耳朵,拚命的搖頭“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太複雜了,我從來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或許這不是最壞的結局,誰說上了戰場就一定會丟掉性命。以我的身手活下來應該不成問題,所以,不要再哭泣,否則,我真的會很舍不得,我會有種你是愛我的這樣的錯覺。““蘇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還能說什麼,他抓住我的手,認真的說“你沒有做錯事,愛自己愛的人,從來不是錯,所以,不要道歉。”
“我答應你,那個承諾。”我的淚真的像決堤的河水般,怎麼也流不盡,所以我哽咽著說“嗯,這樣的話,就夠了。”他欣慰的說,然後將我擁入懷中。許久,他不舍的放開了我,並在我的額頭留下一吻。當柔軟的唇與我的肌膚相觸碰時,我好像又有一種錯覺,和兮在跟我說再見,而這一再見很可能就是永別。
“接你的人來了,而我也該走了。”他解下拴在橋頭的馬繩,看了一眼我的身後。我回頭望去,秦樓雨正從我的視野裏向這邊走進。看看腳下,這是那座約定好了的橋啊,什麼時候,已經把這個小城走完了,竟然這樣快,快的我都沒有留意到別的人或事。我看著腳尖,淚眼朦朧的說“這就要走?”
“嗯,我們要提前準備好迎戰,才能增加勝利的可能。”他說,似乎很快的恢複常態。
“這是可以醫治楚江煙的忘憂丹。”他把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遞給我,我接住,將它緊緊的握在手心。這時,秦樓雨已經在我背後了。蘇文看著我們,平靜中帶著一絲愉悅,他說:“那麼,告辭了。““告辭。“秦樓雨不知怎麼,竟然回了他一句,當然這個我也沒怎麼在意。蘇文又把視線移到我這裏,他沒有說話,唇角還是那樣的輕輕的笑著,隻是一眼,但我知道,千言萬語都在這其中了。然後他敏捷的翻身上馬,踢了一下馬肚子。
“駕!“那匹高大的黑馬兩支前蹄抬了起來,咧嘴嘶鳴了一聲,然後邁出馬蹄,飛也似的立即跑了起來,好像急於逃竄般的,好像要迅速逃離以掩蓋什麼秘密似的,那一聲嘶鳴好像在悲歎什麼似的。
在這古城的青石板所鋪的街道上,馬蹄聲似乎成了一種特別的聲音,我突然想起一句歌詞:馬蹄聲如淚奔。晚風將他的黑發和白衣吹了起來,那麼一刻,我竟覺得這個身影如此孤單,那一刻,我竟忍不住再次濕了眼,但是不知,這是他的,還是我的了。本以為他會回頭,用他那魅惑的眼回望,然後露出一個紈絝子弟的標準笑容。但是這次他沒有,我想這一別可能相見就遙遙無期。於是我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大喊:“你一定要活著!我…”話說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依然泣不成聲,聲音都有些變了。隻是不知道那噠噠的馬蹄聲有沒有殘忍的掩蓋我的聲音,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心突然的就狠狠抽了一下,我轉過身,把頭埋在秦樓雨的懷裏。他沒有說話,其實此刻抱著我就好,懷抱比任何語言都要來的好些。其實突然發現,他們究竟誰是和兮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蘇文,我不能告訴你的是,我愛你,隻是有些事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對不起。蘇文,我答應你,欠你的情,下世,一定還你。隻是你不知道的是,下一世,我還了你的情,卻欠你一條命。我從來不相信命運,但是在這一刻,我信了,然後哭了。我信它,因為它殘忍到我無法用別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的最遠處時,最後一縷陽光也沉沒在西邊的山頭。那晚的風格外寒冷,凍得我眼睛也睜不開,唯一欣慰的是秦樓雨那如巢穴般溫暖而安全的懷抱,讓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而這一次是我今生最後一次見到蘇文,他身上的那股水香,從此就真的消失了。他這一別,從此音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