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鸞鳳玉鑰(2 / 3)

“知道啦,雷婆婆。”

雷牧歌寵溺地勾了勾她的俏鼻,理了衣冠才從暗處站出,過去與穆青見禮。

趁著兩人寒暄,秦驚羽抄近道奔回明華宮,剛進門就撞上琥珀扶著穆妃出來。

穆妃望著她,欣慰地笑道:“這就對了,羽兒,你父皇和我真是好生歡喜。”

宮柱後,一片衣角閃過,不用說也知道是先一步回來的汝兒,這多嘴的家夥。

秦驚羽狠狠瞪他一眼,過去行了禮,代替琥珀,攙扶穆妃漫步回殿。

穆妃眼疾未愈,走得極慢,兩人邊走邊閑閑敘話。

“這樣晚了,母妃怎麼還不睡?”“還不是等你呢嗎,你父皇方才來明華宮與我商量事情,也是前腳才走。他讓你明日一早去禦書房見他,你可記住了。”

秦驚羽好奇道:“母妃可知是什麼事?”“還能有什麼事?”穆妃停步,歎一口氣,似喜似嗔地道:“自然是你的……終身大事。”

適逢夏季,天也亮得早。辰時還未到,秦驚羽已規規矩矩候在禦書房,等著秦毅訓話。可這一等就是小半日,直到日上三竿,秦毅才負手踏進門來。

“兒臣見過父皇。”秦驚羽跪拜行禮。“起來吧。”秦毅站定,看著眼前少年,見她華服玉冠,長身挺立,俊臉上神色堅毅,漆黑眼瞳熠熠生輝,全無半點女子嬌柔之氣,頗具少年的勃勃英姿,明朗笑容寶石般光華綻放,不由得心生安慰。

閑閑問了幾句功課,秦毅忽而笑道,“這授課時間安排得這樣緊,你還能忙裏偷閑出宮賭錢,不用說,一定是牧歌放了水。”

秦驚羽怔了下,立時明白過來——消息傳得真快,不過一夜之間,就傳到了天子耳中了。“倒也不是,兒臣隻是最近手頭有點緊,是以去賭場碰碰運氣。”

“哦?運氣如何?”“還好還好,贏了一點兒小錢……”

“小錢?”秦毅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東陽王的金印,在你眼中就是點兒小錢?他可是在朕麵前捶胸頓足、要死要活的。”

該死的軒轅祁,她就說父皇怎麼知道這樣快!秦驚羽暗地咬牙,又聽秦毅緩緩道:“你可知東陽王自來天京就流連賭場,朕並非不知情,卻為何由著他?”

“為何?”“為你。”這下換秦驚羽傻眼了,“為我?”

“軒轅祁出行前,朕已收到他王兄軒轅敖的書函,包括此次軒轅祁親自來訪,都為大力促成兩國聯姻,所以朕才沒主動召見,而是閉門尋思,想尋個妥善法子,沒想到你會送上門去,跟他糾纏不清……”秦毅歎口氣,“今日一大早,軒轅祁就在宮門外求見,對金印之事耿耿於懷,據理力爭,是以朕才姍姍來遲。”

秦驚羽摸著袖中裝有金印的布袋,微微走神,腦子裏還有些迷糊,“大皇兄斷了條手臂,那清薇公主也不嫌棄?”

秦毅好笑道:“朕幾時說是霆兒?大夏皇室也不止他一個皇子。”

“哦,不是大皇兄。那是……呃……”昭玉比軒轅清薇小了好幾歲,元熙更不必說,父皇口中的成親對象莫不是——自己?

秦驚羽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是了是了,她怎麼就忘了,當日在禦花園惹出了一朵爛桃花!難怪母妃說到“終身大事”時麵色變幻,原來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當日你任性胡鬧,調戲了人家公主,現在人家找上門來,口口聲聲要你負責。你說,要朕怎麼收場?”

聽得那小半戲謔大半威嚴的聲音,秦驚羽叫苦不迭,“父皇明察,兒臣是無意為之,不過開個玩笑,真沒怎麼她。”真要怎麼她,她也沒作案工具不是?

“朕當然信你,隻是軒轅祁不信,非說你始亂終棄,要幫他侄女討回公道。”

“軒轅祁?”聞言,秦驚羽立時叫道:“兒臣明白了,軒轅祁他失了金印,礙於兒臣的身份硬搶不得,便要‘曲線救國’。”換句話說,不管軒轅祁之前對這樁婚事態度如何,如今卻是一心想要促成好事,他好以長輩之名要回金印。

不行,這金印她還沒玩夠呢,可不能這樣輕易奉還!

“父皇,兒臣忽然想起老師還等著兒臣上課,兒臣先行告退……”

“慢著——”秦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揮手道:“上課的事暫且延後,朕召了湯丞相入宮議事,你先去未央宮,招待一下東陽王爺。”

軒轅祁人還在宮中?這丫的,臉皮也忒厚了吧?秦驚羽碎碎念著,不情不願地前往未央宮,一進正殿就看見軒轅祁著一身石青色寬袍錦服,好端端坐著,正端著杯茶淺抿,不由一笑,道:“王爺別來無恙?”

軒轅祁一見她進來,臉色變了變,作勢欲起,“是你……”

“哎,快坐快坐,王爺是客,不必拘禮。”秦驚羽笑嘻嘻按他坐下,自己也坐在對麵,由著內侍來倒茶,“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王爺今日進宮,有何貴幹?”

軒轅祁看她一眼,直言道:“我也不跟你賣關子,既然大夏和我東陽有意共結秦晉之好,我那枚印章,你便還給我吧。”見對方沉吟不語,又道:“要不我出錢來換,你出個價便是!”此話正中秦驚羽下懷,當下便對他揮揮兩隻手掌,十指張開,“就這個數。”“十萬兩?”軒轅祁低聲詢問,又補充了句:“白銀?”自己隨身還有些銀票,再加上些飾物,大抵能湊足。

秦驚羽不屑搖頭,“十萬兩白銀?東陽王的印鑒才值這點兒?”瞅著他尷尬的麵色,秦驚羽十根手指在他眼前一晃,正經道:“十萬兩,黃金。”

“十萬兩……黃金?”軒轅祁驚得眼珠子險些掉出來——按照黃金白銀的兌換市價,十萬兩黃金就是一百萬兩白銀!秦驚羽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嗬嗬笑道:“是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王爺方才說急了吧?沒事,我也沒當真的。”

見得殿內宮人皆是掩口偷笑,軒轅祁頓感顏麵無光,梗著脖子道:“你沒聽錯,隻不過這數目太大,我需花些時日湊足……”“不急不急,王爺盡管去湊,反正我宮外的朋友也多,一家家玩賞,等他們摸夠了,王爺的銀子也該到了。”

軒轅祁聽得幾乎要哭了,“殿下使不得,好歹我們往後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是啊,我王兄中年得女,我那侄女可是他掌上明珠,你娶了她就等於得了東陽半壁江山。今後大夏與東陽聯姻,就算另外三國聯合起來也全無畏懼!”秦驚羽眯起眼,“聽起來不錯……”這賭鬼,幾句話就把侄女賣了。

“豈止不錯,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軒轅祁賠著笑臉,“殿下,我那印章,你看……”“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如此,我也不跟王爺見外,一百萬兩白銀確實多。”秦驚羽看著他逐漸泛起的笑意,淡淡道:“就給你打個對折吧,看在清薇公主麵上,五十萬兩。印章我即日派人給你送回去,保證完好無缺。”

“五十萬啊……”“嫌多?”秦驚羽皺眉看著他,“那你說能拿出多少?”

殿內一片安靜,內侍們都豎起耳朵,凝神傾聽。

軒轅祁額上滴汗。身為王公大員,他揮金如土的日子早已過慣,還從沒這樣與人討價還價過,半天才擠出一句:“我這裏還能拿出八萬兩銀票……”

“八萬兩啊,差得有點多……”秦驚羽心念一動,“要不這樣,銀子我隻收八萬兩,餘下的也不要了,日後我若去東陽,遇上難事,還望王爺出手相助。”

“一言為定!”軒轅祁生怕她反悔似的,立時從懷中摸出銀票來,推到她麵前。

秦驚羽神情自若地收下,心裏早笑開了花,自己原本就要還給他的,這一來二去竟多出一大筆收入來。八萬兩,再加上之前贏來的一萬兩以及自己東拚西湊的一萬兩,足足十萬雪花銀啊,招兵買馬去西烈的經費夠了,下一步該思考出師理由,安排行程路線了。

“殿下,我那印章……”“不好意思,印章借人觀賞去了,我等下就拿回來。你回驛舍等著,明日一早我就送還給你。”軒轅祁忙不迭地點頭,心裏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見秦驚羽起身要走,他遲疑著,壓低聲音道:“殿下……”

“什麼?”“殿下能不計前嫌還我印章,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湊近過來,對著秦驚羽的耳朵低笑道:“天京城裏那家最大的瑞安客棧,樓上天字一號房,我帶了個禮物放在那裏,殿下去了,絕對不會後悔。”

要說禮物,還能貴重過東陽王侯的印鑒?出了未央宮,秦驚羽想著軒轅祁最後那句話,也沒在意,看天色還早,便領著汝兒慢慢踱回禦書房,走進課室。

太傅韓易拿著本冊子在看,旁邊一名十二三歲的小書童正在磨墨。

一見她進來,書童立時站起,恭敬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秦驚羽點點頭,坐到韓易對麵,輕喚了一聲“老師”。現在韓易隻給她一人上課,那些煩瑣禮儀能省則省,兩人相處比之前隨意了許多。韓易抬頭看她一眼,算是招呼,“來了?”“嗯,剛從未央宮來,和東陽王聊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