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鸞鳳玉鑰(1 / 3)

夜色已深,馬車緩緩朝皇宮方向駛去。

秦驚羽坐在車上,捧著臉頰想那乳母的話,可即便是額頭揉痛也理不出頭緒。

無端被人怨恨一番,又惹出一攤子血腥,她的心情也不好,隻能歸功於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秦驚羽悻悻然摸出把瓜子來嗑,剛喂到嘴邊,就被李一舟伸手攔住,“成天就知道吃吃吃,吃多了上火知道不?”“我就愛吃了,你管我呢。”秦驚羽擋開他的手,瞥了眼身邊的雷牧歌,沒好氣道:“你說,我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那蕭焰以前到底跟我什麼關係?”雷牧歌坦然地搖頭,“沒有關係。”

秦驚羽疑惑道:“那他那些手下幹嗎要死要活地綁我去見他?”

雷牧歌淡淡道:“蕭冥那人心思詭異,多半是他想出來誘你上當,你不必理會。”

秦驚羽瞅瞅他,又瞅瞅李一舟,“真的?你們確定沒瞞我什麼事情?”

那兩人眼睛都沒眨一下,很難得地異口同聲道:“絕對沒有。”

看來要想從他們嘴裏套出東西實在不現實,雖覺事情蹊蹺,不過蕭家兄弟愛折騰那是他們的事,自己不上當就行。當下秦驚羽也懶得再問,打了個哈欠道:“那好,我們回宮去。”“累了?”雷牧歌溫言問道,算是岔開了話題。

“嗯,有點。”秦驚羽點頭,從布袋裏掏出那隻裝有金印的匣子,隨意把玩。

李一舟從她手裏接過去掂了掂,笑道:“是純金的呢,你可發財了。”

雷牧歌聽得劍眉一軒,“你還真打算留下這印章?”

秦驚羽撇嘴道:“留啊,那是我光明正大贏回來的,我還怕了他不成?他東陽來結盟,也該拿出點誠意不是?這印章就算見麵禮了。”要論胡攪蠻纏的本事,沒人敵得過她。誰叫軒轅祁自己背後出損招的,三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馬車到了宮門前停下。此時已入夜,李一舟不能隨行進宮,隻能眼睜睜看著雷牧歌依仗之前的侍郎身份,職責之內自由出入,陪著秦驚羽一路行去。

夜色靜寂,宮牆上薪火高懸,遠處高高低低的樓闕影影綽綽,明暗難辨,四周安靜得出奇。“小心腳下,跟著我。”雷牧歌遞手過來。“沒事,我能看見。”她雖然沒有武功,眼力卻在他之上。雷牧歌站著沒動,執著地保持著遞手的動作。

見他如此,秦驚羽也不好再抗拒,隻得伸出手,任由他握著大步朝前走,沒一會兒就將汝兒遠遠拋在身後,不見蹤影。他的手掌很寬很厚,布滿粗糙的繭子,那是長年累月握持刀劍磨出來的厚繭,被他這樣握著,時而指腹撫過手背,輕輕摩挲一下,感覺很溫暖,也有絲恍惚,這場景無端眼熟,卻又似是而非。以前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好像不是這樣……然而不是這樣,又是怎樣呢?

一走神,她腳下被一級淺階絆了一下,踉蹌之際,不由得伸手去攬他的胳膊。

雷牧歌雙臂一展,及時將她扶住,頗感震動地低頭下來,“羽兒……”

鼻端充斥著他濃烈陽剛的男子氣息,令人昏昏欲醉,秦驚羽勉力一推,卻沒能將他推離,於是抬眸道:“我沒事,謝謝。”因為背光,她一時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見那雙亮晶晶的眼瞳直直望下來,定格在她的衣領位置,一動不動。

“你在看什麼?”她垂眸自顧,沒覺自己有哪裏不妥。

雷牧歌的手指撫著她衣領上的祥雲繡紋,低沉啟口,“那條珠鏈,我以前從未見你戴過。”因為軒轅祁的話,他對這珠鏈起了疑心。

秦驚羽笑笑,將鏈子從領中扯了出來,翻給他看,“我以前闖蕩江湖時無意中得來的寶貝,昨日琥珀收撿東西的時候找到的,原想拿出去典當換成銀兩,沒想到這樣值錢,倒是舍不得了……你看我戴著好看不?”

宮燈映照下,那珍珠圓潤透亮,寶石更是晶瑩璀璨,耀目生光。

雷牧歌怔怔看著珠鏈,半晌才勉強笑道:“確實比我那簪子珍貴……”

秦驚羽想起密雲島上那枚鮑魚貝打磨的發簪,心頭一暖,柔聲道:“不是說了嗎,這是我無意中得來的,再值錢也比不上你親手送我的東西好。”雷牧歌聽得喜笑顏開,見四下無人,再也按捺不住,俯首在她臉頰上親吻一下,“還算你有點良心。”這人還得寸進尺了!秦驚羽笑容一頓,呸他一口,舉起衣袖使勁擦臉,“雷牧歌你瘋了,我腦袋裏還有蠱蟲呢。”

“就是時時念著這個,我才沒怎麼你,你還看不出嗎?我都要克製得快撐不住了。”雷牧歌斂去笑意,改為半擁著她的肩,微微歎氣,“你知道嗎,我真盼著幽朵兒將那解毒之法參透得快些,我也不必等得這樣辛苦。”

秦驚羽張了張嘴,不太習慣這樣正經又深情的告白,尷尬地笑道:“其實你也不必等,天京城裏還有很多名門閨秀,你也老大不小了,何必……”

“我那麼多年都等過來了,還在乎這短短幾年嗎?”雷牧歌皺眉看她。

秦驚羽想了想,道:“話是如此,可就算我日後好了,這太子身份始終存在的,你就不怕我以後辜負你?”“我不管,你答應過我的,想反悔可沒那麼容易。”雷牧歌看她顯出一抹不確定的神情,拉她來到回廊陰暗處,大手捧住她的臉,盯著她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你說,你是不是想耍賴?”

秦驚羽抬頭望了下天。也怪自己,明知這家夥執著守信,當初就不該答應他,這下可好,挖了個巨坑把自己給埋了。愧疚心虛的滋味不好受啊,而跟他好,好像也不是件很難接受的事,自己心裏也沒旁人……

“你會信守承諾吧?”雷牧歌撫摸著她的發鬢,悶聲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光芒——再不把握機會乘勝追擊,自己就是個傻子。

“嗯。”一聲低應出口,雷牧歌爽朗大笑,甚是歡暢。

秦驚羽隨意甩手,“好啦,你心裏快活了,該回去了吧?我也要回寢宮了。”

雷牧歌一把拉回她,“我心裏隻快活了一半,還不能放你走。”

秦驚羽瞪著他,“什麼意思?”

雷牧歌笑吟吟地指指自己的唇,“親我一下,另一半也就圓滿了。”

秦驚羽忍無可忍地低叫:“雷牧歌你別太過分——”

“叫我牧歌。” 雷牧歌俯下頭來,眼裏滿是笑意,“你應該還記得,我們這也不是第一次。上回你可是把我的舌頭都咬破了,凶悍的小東西……”

好似是有這麼回事,不過自己也沒討到好,被他親得嘴唇紅腫不說,那親密接觸的滋味也不覺咋樣……正想著,晃眼就見他湊近的唇,散發著玉石般的微光,秦驚羽下意識後仰,口中低嚷:“打住打住,你別忘了,我可中了蠱毒……”

“不怕的,我問過穆老爺子,他說有清心咒控製著,點到即止的親熱不算什麼。”雷牧歌說得心中暗歎,實則穆青的言下之意是,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就是個勉勉強強,不用擔心會引得她蠱毒發作。所以,他還須再接再厲。

“我外公真這樣說?”秦驚羽疑惑道。

“是啊,穆老爺子都說沒事,自然就真的沒事,羽兒,別怕我……”他低聲喃著,嘴唇擦過她的唇角,繼而貼上她柔潤的唇瓣,輾轉纏綿。

他的嘴唇厚薄適中,很軟也很暖,帶著十二分的熱情,義無反顧,不容拒絕。

秦驚羽閉著唇,直覺有些抗拒,可又說不上是因為家人的態度,還是因為對象是他。好像都不是,那是因為什麼呢……

念及她的身體狀況,雷牧歌輕吮一陣後也沒再深入,輕輕放開,看著她蹙眉眯眼的嬌憨模樣著,實覺得好笑,“還好,總算沒再咬人了。”雖然沒回應,但是也沒拒絕,比上回那可是大大的進步。“我又不是屬狗的,成天胡亂咬人。”秦驚羽捏捏衣袖,好不容易控製住想用手背去蹭唇的動作。剛親熱完畢,她也不好沉著臉趕人,隻好訕笑道:“我該回去了,你也早點兒回府,路上小心些……”

不想她的好心,在他眼中卻成了戀戀不舍。雷牧歌當下摟住她的腰,擁得更緊了,“讓我再抱會兒,我這幾晚想你想得都睡不著覺。”

秦驚羽偏了偏頭,“你肉不肉麻啊?”“不肉麻。”雷牧歌笑著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目光深沉而悠遠,“羽兒,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

隔著一層薄薄布料,掌下是他堅實飽滿的胸肌,還有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說一點不感動那是騙人的。秦驚羽垂下眼眸,小手慢慢環上他的腰,心底仿佛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的……

雷牧歌心中歡喜,熱血奔湧,忍不住又要低頭去吻,正當此時,卻聽得有人在不遠處一聲輕咳,“時候不早了,羽兒該回宮歇息了。”聲音蒼邁,是穆青。

雷牧歌麵上一熱,趕緊鬆手。秦驚羽輕聲一笑,拉著他不放,“不是舍不得嗎?”實則她早聽出外公的腳步聲,故意不點破,就想看他手忙腳亂的模樣。

“你這小壞蛋,回去早些歇下,明日習武不準打瞌睡,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