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地分離,相思苦(2 / 3)

“嗯,村裏的婦女們正在收拾,就等著竹子拖過來!我現在去拿您的公事包,市長哥哥你與我一起去吧!”

“我還有其他事,小雁你趕緊去,抓緊時間!”他收回扶在蘇小雁肩上的大手,嚴肅的讓蘇小雁趕緊辦事,自己則大步往張二強家隔壁的鄉鎮辦事所而去,去裏麵打電話,打給王秘書,讓王秘給他找個可靠一點的律師,準備用法律途徑與這夥流氓解決問題。

然而當他撂電話,他卻發現通話記錄裏有個熟悉的號碼浮現在眼前,是蘇黛藺家的座機號碼,被人撥打了無數次,所以記錄裏全是這個號碼。

他翻了翻,可以確定這是有人在惡作劇,給黛藺不斷打騷擾電話,但黛藺的人過來這裏了,所以家裏應該沒人接聽。於是他心生疑慮走出這間辦公室,走去隔壁幾間辦公室轉了轉,等待這個打電話的人出現。

果然幾分鍾後,張二強嘴裏叼根煙,吊兒郎當的過來了,身上還沾著剛剛背完魚草的泥漿,流裏流氣吐一口煙圈,一腳將辦公室的門給踹開了,把這裏當自己家。

他進門後,一屁股坐椅子上,直接撥蘇黛藺家的座機,一邊坐辦公室裏吞雲吐霧,一邊自言自語,罵罵咧咧,“狗日的,這是勞什子號碼,打這麼多次都打不通!我就不信這不是你家的號碼,你家婆娘還敢隨便打!”

氣急敗壞的再撥一遍,差一點把電話機給拆了!

“你從哪弄來這個號碼?”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滕睿哲從門外走進來,一把奪過張二強手中的話筒,冷眸盯著這個無賴,“你在猜測這是我家裏的座機號碼,所以不斷騷擾,那你口中的婆娘是指?”

張二強本來想扔掉電話就跑,落荒而逃,奈何麵前的男人有拳腳功夫,上一次就差點扭斷他的手腕,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坐椅子上不斷往後縮,支支吾吾道:“不……不就是你家那個穿黑衣服的婆娘,如果不是她來這裏打電話,我怎麼會知道她是一個人出門……”

“什麼時候?!”滕睿哲劍眉一擰,銳眸如劍,肅若寒星的冰冷模樣差一點把張二強嚇破膽。張二強一下子從椅子上翻了下去,摔到地上鬼哭狼嚎,爬起就想往外麵跑,“就是前兩天傍晚,她來這裏打電話,我過來找我廣勝叔,恰好就看到她一個人在路上走,我就讓我的兄弟們跟上去……滕市長,我們一報還一報扯平了,以後不要找我麻煩,否則我也是不好惹的!”

滕睿哲沒有攔他,任他往外麵跑,僅是俊臉陰沉,聲線森冷,“所以你以為這是我家裏的電話,不斷撥打騷擾,以至於陰差陽錯讓這個電話記錄保留了下來!否則,兩天前的通話記錄早被擠下去了,我根本不會知道有人打過這個號碼!”

而張二強,哪還聽得進這些,連滾帶爬的跑了,害怕現在獨身一人被姓滕的打成殘廢,去找他的幾個狐朋狗友過來助威,殺殺滕睿哲的銳氣!

滕睿哲在辦公室站了一會,已經確定葉素素兩天前給黛藺打過電話,也就是她獨自出走的那一天,由於手機沒信號,隻能用村裏的電話,卻沒想到讓張二強當即把號碼記下了,不斷撥打,才讓他知道這個事,所以此刻,他又走回了山上,看到太陽底下,黛藺與慕夜澈把上衣外套都脫了,穿著線衫在伐竹,熱火朝天的與村民們在說說笑笑,砍竹子。

太陽很大,陽光很好,光線透過竹葉斑斑點點的灑落在黛藺臉蛋上,讓她紅撲撲的小臉看起來像個熟透的水蜜桃,粉紅中帶著水嫩,散發一股天使與夜魅結合的迷人風韻。

他朝這邊緩步走過來,聽到黛藺在用她清脆的嗓音喊伯伯、阿姨,與大家夥早已打成一片,很受村民們的喜愛,他讓她放下砍刀,借一步說話。

黛藺這才撥撥她額頭上的濕發,細腰上係著她的上衣外套,走到一邊不冷不熱看著他。

此刻霧氣散去,豔陽正濃,山腰上的風景很好,可以望見整個村子和所有的農田,站在這裏愜意的吹風曬太陽,心曠神怡。然而男人深黯凝重的眼神卻讓這片天空罩上一片陰霾,帶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不想跟他說話。

因為每次他用這種眼神看她,她的生活都不會寧靜,牽扯到很多事!

他帶著她往靜處走去,走進竹林幽徑裏,回首道:“那天,葉素素在電話裏給你說了些什麼?”

黛藺微微一怔,看著他幽黑深邃的眼睛,想了想笑道:“沒說什麼,大意就是,如果我放棄追回你,她便決定與你在這裏一生一世,永遠陪著你,算是與我做商量。”

她把腰身上的外套取下穿上,朝前麵的他走過來,與他一同站在風吹樹影的陽光下,莞爾一笑,“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查出來了,知道她給我打過電話。不過當時我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給我打這通電話?因為誰都知道,你滕睿哲早在插手她的事之時,就選擇放棄了我,她這樣做純屬多此一舉。”

“黛藺。”滕睿哲沉重凝望著她,忽然用自己的大手捉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拉近,黑眸幽邃,俯首沉聲:“她是在我來這裏的第一個雨夜,一路跟著過來的,想告訴我,她還活著!”

“所以?”黛藺輕輕一笑,不解望著這個捉住自己的男人,“當初看到她一身黑衣吸引你的注意,隨即陡然進入市政府工作,白衣飄飄,又在大禮堂被人拖走,你便由憐惜陡生疑慮,懷疑她是假素素,黑白一體?但是現在這位真素素出現在你麵前了,你為什麼不能像當初那樣,義無反顧的與她在一起算了,還在猶豫什麼?”

她甩開他鐵鉗般的厚實大手,揉揉自己的手腕,蹙眉後退一步。她也不明白他們現在在爭論什麼,有意義嗎?那天接完葉素素的電話後,她也確定嗓子壞掉的葉素素還活著,追來了這邊,但她覺得這些與她沒有關係,不影響她的正常生活,就當接了個打錯的電話。

但慕夜澈自作主張出來蜜月旅遊,把她帶上了開往這裏的客運車,她才知道滕睿哲是被調往這個貧苦地區鍛煉了,慕小叔特意安排他們見麵,順便見見這個真葉素素。

現在人既已來到這裏,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見過消瘦一圈的他了,該說的也都說清楚了,也確定葉素素是在這裏了,那麼,以後不要再見,各過各的!

“在法院門口瞥見黑衣素素之前,我和敖宸還見過一個葉素素。”滕睿哲依然垂眸看著她,望一眼她被捏疼的雪白皓腕,專注目光又回到她潔白的臉蛋上,“敖宸夫婦陪我們回錦城市的那一次,林雅靜曾親自帶人來了菊清雅苑,但沒想到有敖宸相助,被我和敖宸逼入林子裏,當時子彈橫飛、打爆她的車胎之後,我曾對車裏戴墨鏡的她匆匆一瞥,瞥見了她的側影,她自己卻不知道,之後親眼看到她跳車墜入江中逃走。當時距離遠,我隻能猜測她的穿著和身形與葉素素相似,但葉素素不會做殺人這種事。不久之後,黑衣素素、白衣素素相繼出現,明顯是林雅靜卷土重來,一直糾纏,真正的葉素素卻不知所蹤。”

“從那一次起,你就應該告訴我你心中的猜測。”黛藺望著陽光底下他深邃的眼睛,隻覺得,想起這些便是噩夢,“演戲的人雖然是在做戲,但在觀眾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尤其是你投入感情在演,不給我透露一點訊息,我便分不出真假,在一次次的傷心絕望中麻木,找不出你是在演戲的理由。你在涉及葉素素這個敏感的問題時,選擇了隱瞞和獨斷專行,所以我隻能認為,你對舊愛留有舊情,一直認為她的苦難我也有責任,我在你眼裏是任性的,孤獨的,而她,卻是最無辜、最讓你放不下的!嗬。”

她笑了笑,感覺自己分析的真是透徹,把事情脈絡看得越來越明了,卻不明白為什麼還在與他討論這個早已過時的問題,自尋煩惱?他得知葉素素給她打過電話又能證明什麼呢,葉素素就住在不遠處,已是下定了與他在這裏一生一世的決心,隻怕舊情加愧疚,不用多久兩人就能愛火重燃,夜夜燕好,補上四年多前的那張結婚證。

所以她祝福他們吧,別再在她麵前晃了,她現在不想與他們任何人扯上關係。

她轉身往回走,決定繼續去砍竹子,下午收拾行李離村,剛好在車上睡覺。慕夜澈說了,隻要她把這個村子整個轉一圈,他就答應今天啟程離開,再也不做這種缺德事。

而且她自己也已經意識到了,雖然她的裝扮在錦城市再正常不過,但在這裏,就是招搖,大家都把她劃為了異類,對她指指點點,似乎不能接受他們做喪事的一身白,雖然她這一身是玫瑰白,帶一點點黃。

“黛藺,我一直等著以一副全新的麵貌被調回錦城市去看你,你覺得我會與葉素素在這裏一生一世麼?”男人在身後對她低吼,渾厚磁性的嗓音如同漲滿河槽的洪水,突然崩開了堤口,一雙犀利黑眸閃耀痛心疾首,“你需要成長,我也有很多缺點需要改正,但這個過程裏,我們並不需要嫁誰或者娶誰,來證明對對方的不在乎!”

黛藺腳步一頓,黑亮發絲在山風中飛散、撲打,回過頭譏誚看著他,淡淡一笑:“我也說過,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我可以愛你愛那麼多年,同樣我也可以愛別人!”

滕睿哲聞言重重一驚,幽深黑眸裏閃過驚駭,突然一把捉住她的腕,將她猛地扯進自己懷裏,狠狠盯著她,“女人,你根本沒有愛上別人!你的心還在這裏!”

他摸上她的胸口,讓她聽聽自己的真心,忽然摟住她的腰身低下頭,封住了那張小嘴!

一頓含著烈火與怒火的激吻讓黛藺被壓到了竹叢上,無論她咬或者是捶打,都沒法推開這隻發怒的野獸,隻能被他壓服著,仰頭看到頭頂星星點點的陽光,以及他灼亮的眼睛。最後,他抱著她從另一條小路下山了,在山腳農田處擇了一座廢棄的瓜棚,將她放在木板床上坐著。

他則脫掉外套,坐在她旁邊,高大身板沐浴在草香撲鼻的陽光下,盯著她紅腫的唇和白皙的小臉,伸手給她拿掉發圈,撥開那一捧黑亮柔順的長發,大手舍不得從香發裏退出來,“不要在意素素給你打的那通電話,我想要的人是你。”

他嗓音低啞,注視她的眼睛卻在陽光下閃爍深情的柔光,藏滿憂傷與悔痛,“我想讓你留在我身邊,給我一次再次擁有你的機會。”扶住她的後腦勺,想再次將她抱進懷裏,但黛藺避開了,唇上還殘留著被他侵犯過的味道,哀傷防備的盯著他,“機會是你自己留給自己的,你可有想過,我現在看著你的臉,就會想起我們母子仨被你置之不理的痛苦?我沒有想過你會說出這這番話,但這番話,真的讓我難受!”——

深秋的天氣,山裏綠竹蔥鬱,草黃鶯飛,美得異常淒涼;瓜棚的四周陽光充裕,香艾叢生,清風微拂,屋頂的稻草在隨風輕輕掀動。然而這樣的豔陽天,這裏卻凝聚著一股沉重氣息,讓這裏的一男一女窒息。

黛藺從木板床上跳了下來,快步走進旁邊的半人深艾蒿叢裏,不再回頭。她往附近的村落急急走去,雖然不熟悉路,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能離開這裏就是最好的。

她不想再糾纏在某些無法重來的事情上,一遍遍的重提噩夢,讓自己無法前行。也不想與這個男人,再提葉素素的事,讓自己不開心;原本有些事情,隻要不提,隨著時間遠去,便會逐漸淡忘;但如果反複糾纏,她永遠活在往事的陰影裏,如鯁在喉。

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心裏難受,難道可以當做沒發生過麼?隻要他出現在她麵前,她的記憶裏就是暗無天日的等待,隱瞞欺騙,以及痛苦絕望,看不到一絲光明。所以希望他真的明白,他擄來了她,帶給她的卻隻有痛苦、折磨,而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慕夜澈早在山底下等著她,見她從枯黃的艾蒿叢裏匆匆走出來了,果決而內疚地踩滅手指間的煙火頭,轉身來到她麵前,垂眸擔憂注視著她。早在滕睿哲帶她走的時候,他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知道滕睿哲一定想挽回這段感情,但結果很顯然的,黛藺再次傷心了,心結解不開,撮不合這對冤家,無法讓這一家四口團聚。

此刻他扶住她的肩,沒說什麼,帶著她往村子裏走。

既然兩人沒結果,那以後他不做這種事了,看個人緣分吧,感情的事不可強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

這個時候太陽偏西,晌午已過,情緒低落、長發披散的黛藺卻突然輕輕抱住她,將臉埋在他懷裏,低聲道:“夜澈,我們現在就走吧,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會處理。”

“我們坐順路車回去。”夜澈撫撫她的發,將她柔弱的身子抱緊,心裏對這次出行是感到內疚的,望著幾輛大卡車進村,“等他們拖完竹子,我們就坐這些卡車返回市裏,這裏太過偏僻,等我們走到公路上,進市區的客運車已經下班了。”

隻見蘇小雁去城裏租來的三輛大卡車往村裏浩浩蕩蕩而來,掀起一片片黃土灰,直奔後山上,蘇小雁則從卡車上下來了,提著滕市長的公事包,四處尋找滕市長的身影,“春花,秀珍,滕市長去哪兒了?卡車我給租來了,你們趕緊把大倉庫的門口清理幹淨,竹子要運過來了!”

“滕市長好像中午就上山了,雁子你去山上尋!我們現在回大倉庫,把門口的路給開出來。”幾個女人扛著鋤頭,頭上包著毛巾,三五成群的說說笑笑走了,對她們的新生活充滿了希望,幹勁十足。

蘇小雁則提著公事包又急匆匆往山上跑,經過黛藺身邊時,急忙收住腳步,微黑的臉龐被曬得通紅,把手上的公事包往黛藺手上塞,“蘇妹子,這公事包是滕市長的,剛才我去城裏租車,才知道裏麵裝了好多錢,還有幾張匆匆塞進去的單據,好像是滕市長把他的手表賣了,兌換了這些錢,並不是國家批下來的錢。我猜想滕市長打算用這些錢給大夥兒發錢,修路,所以我現在把這些錢交給妹子你拿著,我們村不能用滕市長個人的錢,拖他後腿。不然他以後的日子咋過?他住進我們村,沒讓他吃一頓好,也沒給他安排一個好住處,是我們拖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