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過程,滕睿哲走進了她的房間,看到她把這個隻有巴掌大的小房間,用淺紫色壁紙、卡通地墊裝飾得非常溫馨,幹淨整潔。他的狗兒子則蹲在地上吃盒飯,白絨絨的小身子圓滾滾的,肥屁屁一拱一拱,吃得興高采烈。
當聽到腳步聲,小雪球馬上回過頭汪了一聲,但見是它的爸爸,立馬撒開腿就往滕睿哲懷裏撲。
滕睿哲抱著雪球坐在那張小床上,看著書桌上那些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筆記本和課本,打量黛藺貼在牆上的那些便利貼。
“上午11點去醫院買藥,12點帶雪球出去吃飯,下午去書城,記得買狗糧!”
“後天英語考。”
“……”
蘇黛藺已經完全脫去了千金大小姐的嬌氣,簡單而充實的過活著。
——
黛藺在樓下賣廢品賣了五十幾塊錢,俏臉上帶笑回到樓上,心想著該給雪球買些什麼東西好;見小雪球把飯盒裏的菜吃幹淨了,蹲下來收拾,柔聲道:“去衛生間便便,我們要出門了!”
小雪球果然聽話的往衛生間跑。
嘿嘿,它的爸爸去哪了,為什麼剛才一轉身,爸爸就不見了?
它這裏跑跑,那裏跑跑,汪汪汪,尋找爸爸。
黛藺鎖好門,追過來,一把抱起它,讓它不要亂跑。雪球則趴在黛藺懷裏,還在眼巴巴望著爸爸離去的方向。
嗚~爸爸在與它捉迷藏嗎?
黛藺坐在外麵吃了一份盒飯,再去藥房,按照以前的藥物單子買腸胃藥,花了大幾百。然後去書城。
她會在書城拿幾本大一英語教材看一看,自己準備好紙和筆,在筆記本上對照著題目做。如果書城的巡視員過來阻止,她就去看其他書,四處走動,小雪球則跟在她腳邊。
從書城出來後,時間差不多下午四五點了,她帶雪球去逛超市,買洗發水和狗糧。
小雪球蹲在她的購物車裏,毛茸茸的一團,引得周圍的小朋友直摸它,表示喜愛。它便嗷的一聲,表示它是狗帥哥,不喜歡被人摸來摸去。
黛藺買了狗糧,還買了巧克力,蔬菜,雞蛋,牛肉,走出超市。
這次她要用小電飯鍋做牛肉湯喝,犒勞犒勞她的胃,然後早點睡。
然而當她滿心歡喜回來,鄰居們卻不理她了,見著她就跑。
她心知一定是白天古俊的恐嚇嚇著她們了,輕輕一笑,把自己新買的洗發水發在衛生間裏。有些人占小便宜占慣了,今天又讓她砸了電磁爐和取暖器,她不相信有些人會甘心。
而且她每個月是輪休,輪到她了就休息,時間根本不固定,隨機;這裏的大媽們不會知道她哪天休假,她就裝作今天繼續在上班。
她把買來的東西放下,又當著正在公用廚房炒菜的大媽們的麵走出去了。
十幾二十分鍾後,大媽們都在自己屋裏吃飯,她吃了晚飯又走回來,趁走廊黑,燈還沒亮,進了自己房裏躺床上休息。
她想好好睡一覺,也想把張家的賊給捉出來,所以一直沒有開燈,讓人以為房裏沒人。
而果然一覺睡到淩晨兩點鍾左右,她被鬧鍾震醒,便聽到有人進了衛生間洗澡。
她連忙穿好衣服,走到門外,看到那頭的公用廚房,有人在偷偷摸摸的煮麵條,熱牛奶,還用微波爐熱下午的飯菜,動作快速利索,刷刷幾下就好了。
而奇怪的是,十幾戶鄰居竟然在同一時間紛紛開門,睜著一雙惺忪的眼睛,大叫著有小偷敲他們的窗戶,快下樓去抓。
於是當張阿姨端著煮好的麵條、牛奶、飯菜,打算急匆匆回房,準備抓小偷的鄰居們就打開門走出來了,與張阿姨撞個正著。
他們望著張阿姨手上那四五人份的夜宵,還有嬰兒的牛奶,再望一望麵色尷尬的張阿姨,一時明白了些什麼。
而這個時候,張阿姨婆婆也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了,正躡手躡腳準備回房。
“等一下!”黛藺喊住她,輕輕笑道:“張婆婆,我今天休假想早點洗個澡,但衛生間的門一直都關著。關了這麼久,您在裏麵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婆婆拉肚子,順便上了個廁所。”婆婆皺巴巴的老臉十分不自然,推開黛藺就要往自己屋走。
“婆婆,一瓶洗發水事小,但損到我的名聲就算事大!”黛藺當著眾人的麵喊住這張家的人,一定要給自己討一個理:“這瓶新洗發水我是故意放進去的,一次都沒有用過,並在瓶身上塗了一層化學堿,這種堿遇到水濕的皮膚,會變成血紅色,牢牢吸附在手掌上,一時半刻用肥皂洗不掉。如果你們一家人是先給頭發衝水,再擠洗發水,手掌一定會變成血紅色,婆婆您要不要給我們看一看?”
“你個小丫頭片子,在用什麼語氣跟婆婆說話呢!給我讓開!”老太婆比張阿姨還衝,一把推開黛藺,端著她那盆剛用熱水洗好的尿布往屋裏走,兩隻紅紅的手掌抓得緊緊的。
那邊的張阿姨,則低著頭,在眾目睽睽之下,端著她的夜宵回屋了。
難怪他們一大家子在洗完蘇黛藺的新洗發水之後手掌就變紅了,原來是這臭丫頭使的計!她今天沒上班呢,竟躲在屋裏!
門外,黛藺對各位鄰居輕聲道:“我計較的不是這幾十大百塊錢,而是要還自己一個清白!我沒有多用水電,也沒有偷偷摸摸,那沒有就是沒有,不能受這不明不白的冤屈。一個人有小動作,貪小便宜,可以改,但身上一旦有了汙點,就再也洗不掉了。我是一個孤兒,與各位長輩共住同一屋簷下,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溫暖,所以我很珍惜住在這裏的日子。張阿姨讓我多出的那幾百塊水電,我就當孝敬他們一家往日對我的關懷,但日後,還請各位叔叔阿姨主持公道,還我清白!”
輕輕說完,對眾人鞠了一躬,轉身走進自己房裏,靜靜站在窗邊。
發生這種事,其實她大可搬出去住,沒必要與這群阿姨計較!可人若要挺直腰杆做人,就必須守住自己的每一份自尊。若不自清就搬走了,壞名聲還在!就像她離開了自己的家,坐過牢的名聲還會印在熟人心裏一輩子!
人要慢慢消除身上的汙點,而不是讓汙點越來越多,不然,永遠難以抬頭做人。
——
滕睿哲站在她窗下,給了他雇傭的‘小偷’一筆錢,讓‘小偷’功成身退,自己則安靜看著站在窗邊的她。
她睡了上半夜,下半夜估計是難以入眠的,他還等著她分他一碗牛肉湯喝,驅驅這深秋晚上的寒氣。
不知道她若見到他,會不會再次躲起來?
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堅強了,自信了,所以他希望她給他一個笑臉,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臉。
而不是為一個蕭梓,躲著所有的人。
黛藺望著銀月,一時又想起蕭梓來,想起兩人溫暖相擁的夜晚,想起他們擁抱時,在蘇家小樓看著的那輪圓月……可時光飛逝,物是人非啊,於是垂眸往下看,不讓自己去想,卻在黑暗裏,驀然看到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那個身影高大而挺拔,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一直望著她這裏。她推開窗扇,朝那邊看過去,一時,撞進那雙炯亮幽邃的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