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鄒小涵就起床打扮了,穿了一身湖水綠的軟質雪紡紗洋裝,化了幹淨的淡妝,站在門口等滕睿哲過來接她。
但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都是關機狀態,聯係不上。
一會,滕家的車就開過來了,卻不是滕睿哲親自來接她,而是滕家的司機,代為接送。
“睿哲哥哥呢?”她坐進車裏,有些小失望。
“少爺去北京出差了,淩晨三點多上的飛機,大概幾天後回來。鄒小姐,我家老爺和夫人剛剛從美洲回來,打算與鄒小姐一起陪老爺子逛錦城,順便去看看婚房。”
“伯父伯母回來了?!”鄒小涵美麗的臉蛋立即多雲轉晴,喜逐顏開,唇邊綻開兩個淺淺的梨渦,“我給伯父伯母買了禮物,正盼著二老回來呢!伯母這麼喜愛旅遊,一定又年輕漂亮了幾歲!”
——
上午七點多,正是北京上班族趕公交擠地鐵的高峰時刻,年輕上班族們挎著單肩包,抓著早餐和豆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公交車狂奔。
來京兩天的黛藺就擠在人群中,一身從夜市淘來的廉價T恤牛仔褲,長發紮起,手上拎一個沉甸甸的工具包,隨人流擠上了公交車。
她昨天找了整整一天的工作,從大清早跑到晚上,每投一份簡曆都被打了回來,受盡歧視;隻因她學曆太低,又留有案底,沒有人敢雇用曾經縱火過的她。
於是她放棄那些大公司小公司的招聘,轉而關注一些貼在牆上的招工廣告,打算臨時先幹著。
因為她身上沒錢了,也沒有條件去擇業。隻能碰到什麼工作就做什麼工作,不讓自己餓死在北京街頭,留著一條命回去祭拜爸爸。
然後在昨天差點跑斷腿後,終於有家建築公司肯讓她去上班了,不需要學曆和工作經驗,隻需自備工具,能吃苦耐勞。工作時間是朝九晚五,包管中餐,月工資九百。
這無疑是照進她北京人生的第一絲曙光,讓跑得差點中暑的她展顏歡笑,全身充滿力氣。
有了這份工作,她就不會餓死街頭了,會養活自己,會自食其力,然後在多年後的某一天,帶著一顆平靜的心,回去見蕭梓,見所有認識她的人,笑著向他們問聲好。
“xx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酷夏上午八點的太陽,已然驕陽似火,她從擁擠的人群裏擠下車,拎著她的工具包,快步往公司指定的工地走。
工地是一個建築工地,正在施工,到處是混泥土和電焊,戴安全帽的工人們在烈陽下拖泥沙和磚塊。赤著胳膊的工頭見前來上工的女人是個小姑娘,連忙停下喝水,把她清瘦的身子骨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你確定你可以打孔鑽眼?用板車拖泥沙?!還是走錯地方了?”
黛藺望一眼熱火朝天的工地,眉一蹙,這才明白這份工作的性質——不是文職,而是苦力工,所以不需要學曆。
她看了看,回首點頭道:“我沒走錯地方,我可以做這些活。”
於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戴著不透氣的施工安全帽,蹲在烈陽下,幫打樁的工人們扶樁子,鑽孔。鑽孔的屑屑濺到她的臉上和眼睛嘴巴裏,卻不能動,手要緊緊扶住樁子,用力穩住,無論手被震得多麻,都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