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德突然哭喪著臉道:“其實這才是奴才要說的,皇上誇您母儀天下,欽點了您撫養小皇子,等您腰好了以後就會送來。”
我怒道:“哀家既要垂簾聽政還要照顧小皇子,天下有哪個女人需要外政內務麵麵俱到的?”
李長德附和:“可不就是您嗎。”
我心涼了半截,敢情是他重曄非要讓我蹚這渾水了,我不想幹預都不行。
逆子啊!
不行,我要告訴我爹我可能聽不了政了,這是個抽身的好機會,於是我遣人出宮知會了一聲。我篤定地等回信,傳信的人卻領回了奶媽十人和我爹的口信。
他的意思是這裏有上好的奶媽十人供我差遣,會好好地照顧小皇子,一定不會妨礙我聽政,還要我趕緊養好腰,早日上朝。
我絕望地癱倒在鳳榻上暗暗希望我的腰永遠都別好。
正所謂期望越多,失望就越多,就因為哀家還年輕,身子骨好,沒出三天,就又健步如飛了。我本還想裝兩天,結果挨千刀的太醫信誓旦旦地說已經無礙了,剛巧被大珠聽去了,順口傳信給了我爹,我爹表示既然無礙了明日就上朝。
我無愛了。
第二日我鳳袍加身垂簾聽政。
上妝的時候我苦苦哀求:“妝太厚啦。”
宮人笑曰:“對,您就是莊太後。”
我臉一僵,差點崩下一塊粉來。
上著朝就算隔著簾子我還是怯場。
奈何聽政實在太過無聊,因著先帝剛走,朝中氣氛沉重得很,鋪天蓋地的哀傷氣息籠罩過來,聽著讓人不困都難。
我再怯場也依舊睡得著,於是就閉著眼在簾子後麵打瞌睡。
第一日無事,除了李長德沒人發現我在瞌睡。就是鳳冠壓得我脖子疼,剛扶著脖子回宮準備脫下繁複的鳳袍,小皇子就已經大哭著送到了。
先帝賜名小皇子重寅,這個才一歲多的小娃娃正聲嘶力竭地哭著,可能是驟離了生母不習慣,連嘴唇都哭紫了,哭得我心一揪一揪的,有點動容,這個在年齡上唯一適合管我叫娘的娃娃今後就要由我來養了。
幾個奶媽宮女圍著他哄,沒一個能止住他的哭,我不悅道:“為什麼哭得這麼厲害?”
一個奶媽回答:“可能小皇子驟離了生母不習慣呢。”
我歎著氣伸手接過他,結果衣袖不曉得勾住了什麼,手一鬆差點摔了小娃娃,幸而我反應快,伸手一撈又把他接了起來,做了一個酷似將他拋起又接住的假動作來掩蓋剛剛的失誤。
我緊緊地抱著重寅,生怕又摔了他,身後起了一身冷汗,心怦怦地跳,大氣都不敢喘。媽呀,要是剛剛真摔了他,我十條命都不夠殉葬的。
我一看驟然靜止的周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著我,再一看懷裏的重寅,咦,這廝居然不哭了?這廝居然在剛剛那下之後笑了?
我大著膽子又重複了一下剛剛的動作。
這廝果然滿足地笑了笑。
原來他好這口啊!
這天慈安宮裏的人都曉得太後哀家我下令鋪了一地的軟墊子,又下令讓人輪流顛小皇子。
可顛就顛吧,為什麼非要哀家在旁邊他才肯笑?隻要我一走,再怎麼顛那廝還是哭。
我打著哈欠眯著眼看著精神依舊很佳還可能更佳的重寅被宮人抱著舉上頭頂又放下,咯咯咯地笑著。
我無力道:“為什麼他還不累啊?”
李長德道:“可能是小皇子真的同您有緣呢,您瞧這誰在都不管用。”
他的話剛剛說完,重寅又哭起來了。
我驚訝:“我一直在這兒啊,他為什麼又哭了?”
顛他的宮人哭喪著臉看我:“回太後,小皇子尿了我一身。”
我:“……”
昨夜折騰重寅的事情直接導致了哀家今日上朝再次精神不濟,直接用手支著頭睡過去了。
睡夢中我依稀聽到誰在叫我來著,我抬手一揮:“別吵吵。”
然後我被搖醒了,李長德低聲驚慌道:“太後太後,快起來,群臣都等著你回話呢。”
我驚醒。
回什麼話啊,我什麼都沒聽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