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吃驚地看著他,原本,我和其他弟子是一樣不被允許進入後山的,怎麼會突然叫我去後山,還讓我收拾東西,這是要我住後山了?
不對,憑我的資質,不可能被收為親傳弟子,這是入門第一天我就知道,並在之後兩年裏不斷被印證的事實。
我輕輕自嘲一笑,恢複淡然。
“師父有何事吩咐?”我淡淡問道。
“我這次下山,帶回來一個孩子,他身世可憐,年齡也還小,我希望你能去後山照顧他一陣子。”
原來是這樣,我釋然,又莫名有些失落:
“我去房裏拿幾件換洗衣服,這就跟你走,隻是這廚房裏的活……”
“我會讓照臨另外安排人的,你收拾好了,喚我一聲就行。”
照臨是大師兄,他性格穩重,靈峰上的大部分事務就是他在打理。我默默點頭,告退離開廚房。
我住的小院離廚房並不遠,穿過竹林,依舊沿原路返回,荷花池畔的師兄弟已然散去,想必已各自回去修煉。
和我一起住的師姐是同樣在廚房幫忙的照映,她並不在房裏,我給她留了張字條,就說門派安排了我別的任務,暫時搬離。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當年來得匆忙,我又是窮人家的女兒,本就沒有什麼衣物首飾,一把木梳,幾根簪子,一麵銅鏡,幾身門派發的弟子服,簡單收拾了一下。
我跨出門口,喚了聲“師父”,一陣清風拂過,他便出現在我的麵前,手上還拎著打包好了的桂花糕。
我輕笑。
“就這些?”
他看著我手上提的包袱,問道。
我點點頭,他從我手上接過包袱,把桂花糕遞給我,示意我幫他拎著,在我前頭朝後山走去。
師父在門派裏幾乎從不禦劍,不知道是因為一個人在天上飛來飛去太寂寞,還是怕吸引眾多弟子仰視的目光,總之他在靈峰上常常都是步行往來,有時也像剛才那樣,一陣風過,就突然出現或者消失。
我默默跟著他的腳步,看著他白衣白發的背影,有些好奇後山的光景。
後山與前峰一樣,和普通的山峰沒有什麼不同,與前峰交界之處也隻有一塊大石頭,上書“止步”二字,每一個門人入門時都被教導凡是有此二字出現的地方,一概不得擅入,違者輕則麵壁思過,重則逐出門牆。
我雖然有時候會來這附近看看,但越過此石碑界限,真正踏入後山範圍,這還是第一次。
這裏的樹木花草,因無人料理,也無人砍伐,反而顯得生機勃勃,野趣盎然,穿過林子,有流水淙淙之聲傳來,一條清澈的山澗緩緩流動,澗水旁有一片平地,建了幾棟簡單的木屋,木屋之間有些距離,但又不會相隔太遠。
師父指給我看他和師兄們的住所,又指著一間木屋道:“你先和小陽住那裏,有事可以來找我,若是缺什麼和我說,或是告訴照臨都行。等小陽狀況穩定些,你挑個地方,再給你蓋一間屋子。”
“還有一件事請你記住,千萬不要去山頂。”他難得十分嚴肅且有些嚴厲地看著我。
“我記得了。”
我回答,低下頭,胸口有些悶悶的。
小陽是師父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大約十來歲,一臉的冰冷,完全不像那個年齡的小孩那樣愛玩愛動,他非常沉默,喜歡一個人坐在溪邊,抬頭看著藍天白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天師父向他介紹我的時候,他也隻是點了點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沉默不語。
我發現小陽雖然有些不太理人,但卻是個非常堅強的孩子,平時也不須我照料,每日卯時自會起床梳洗吃飯,然後就去練劍,下午便坐在溪邊發呆,酉時便上床睡覺,一點也不需要別人操心。隻是不知道他是得了什麼病,或是受了什麼傷,有時好好的會突然發作,有些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