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愛他嗎?”仲炎羨慕那個能得她歡心的人。
“愛,一直都愛,但卻越來越不敢愛了,分離滋味如荊刺,穿心而過,痛不欲生。”她撫著那顆因空塵而生的心。
“你聽說過忘川水嗎?”
忘川誰人不知,凡人要舍棄癡纏情意時,便會不顧一切去尋忘川,欲重生。那東海宗姬所愛之人,便是去喝忘川水,將她忘得幹淨。
他在人間說書老先生那裏,聽到了那故事。
諸多人歎凡人的負心,宗姬的可憐。但他卻在想,若那凡人真是無情之人,為何還要長途跋涉,曆經艱險,去喝忘川水。真不在意那段情感的話,什麼皆無所謂了,放不下才會去喝忘川水。
也許那凡人思之如狂,沉屙纏身,思索再三,決定去忘記與自己毫無可能的東海宗姬。
放棄她,他不得已,唯有放棄,她才有可能從那情劫中脫身,餘生再得歡好。
愛而不得,選擇忘記還是銘記,如若讓他選,他會選擇永生銘記,因這世間真心難得。
“當然聽過。忘川隻對凡人有效。”
他很想告訴她,匆匆的某個族人會釀忘憂,即一種能讓妖魔斷情的酒。
“仲炎。”她喚他。
“怎麼了?”
“我厭煩了現在的生活。”她對他敞開心扉,“一位人間友人對我說過,死也是一種生。”
“要怎樣破心流血,才能如你意?”
她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一把短刀,刀鋒淩厲,寒光乍現。
“之燼!”仲炎不願用法力奪取短刀,怕傷及她,便拽住她的嬌弱手腕。
“都是騙子。”
全都是騙子,星君說過隻要她的心長好了就能長長久久地與他在天上,又原答應自己要做個好妖怪,平生愉悅,卻下落不明……
“就讓我破心流血吧,我心甘情願的,我不後悔。”
仲炎怒吼道,“我後悔了,我不該與你糾纏,不該信什麼生死判詞!”
他狠狠拉過她的手,直抵自己的心間,再入一分,血湧而出。
“我身邊很多女人,我從未愛過,因我不知愛是什麼。可是,遇見你,就像此刻,我寧願愧對茨山眾生,也不要傷你一人。”
來不及用法術消弭短刀,之燼眼見著它刺進仲炎的心間,持刀的右手頓時被染紅。
“我想我可能愛上你了。”
仲炎疼得手撐在地,衣衫斑駁,血跡駭人。
“你愛我什麼呀,我什麼都沒有,你個傻瓜……”之燼見因自己而受傷的仲炎還在胡言亂語,近乎崩潰般痛哭。
“別哭,我不會死的,修養幾日便好了。”他也沒想到,方才還夜賞宵行,現在卻負傷在身。
他身為妖尊,自然法力高強,受點小傷不算什麼,卻讓她哭得不能自已。
“之燼答應我,不要死,要活得長久。”
“你也要答應我,如你所說的那般。”
仲炎施法,短刀不見,血愈發流得厲害,之燼戰栗著用手為他捂住傷口。
他低頭,摟住她的腰,吻上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