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飾端正的青岡石上有一個錦盒,盒子有些磨損,卻能看出歲月的厚重,是舊物。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盒中幾粒種子,烏沉沉的色澤。
紫彌宮。
“殿下請回吧,天帝忙於理事,無暇見您。”金光門外,天帝的近身宮監刻意麵無表情地回絕祖雲。卻還是不忍心,這個他眼見著長大的小殿下,今日是頭一回吃閉門羹,神色自然憂傷,躊躇在門外已多時。
“殿下,老奴勸您一句,此路不通,需另尋他路,莫在此傷神,這紫彌宮仙家常來常往……”
“如此……本君這裏有一物,勞煩公公交於天帝。”
老宮監雙手接過盒子,微微躬身,“殿下,請回吧,若得了消息會遣人來告知您。”
“孤,謝過公公。”
鬢邊已是秋風白霜,額間幾許褶皺,瘦弱的臉上不合時宜地安放著一雙獵鷹般淩冽的眼睛,他疲倦地說,“雲兒,可還好?”
老宮監遞上一杯茶,言語冷靜,“殿下隻是心急救人,難免失了心性,別的倒沒什麼。”
“你可知盒中之物?”他閉上眼睛,無比失落。
“老奴雖不知此物,卻曉木綰娘娘之於陛下而言,何等深重。”
他摩挲著那粒光滑的種子,淡淡道,“你親自去柏青宮,將此物還於雲兒。”
“那……宮娥之燼……”
“十日後流放吧。”
宣令的宮監走後,空塵靜坐良久,不知該作何,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或許再也聽不到那女子的言語,星君,歇息吧,星君,早些回來,星君,該就寢了,星君……
他眼眶發熱,拽緊的拳頭漸漸鬆開,摸著淚痕,似笑非笑,腳邊一方白帕,已染了猙獰血跡,他自聽到那剜心的消息後,便斷斷續續的咳血。
這天庭誰都知道火德星君正義嚴明,未曾替自己的隨侍求情。
但誰也不知,自從他聽到之燼入天獄的消息後,便在這殿中長久呆坐,連朝會也稱仙體抱恙未去。
日沉月升,日升月沉,他憶起與她的一切,他開始懷疑相遇是劫數還是不可解釋的緣分,那麼多年的思念、尋找、擔憂,如今真的又要以另一種方式重現嗎?
十日後流放,空塵問會流放至何處,那原本有些許傲慢的宮監,被空塵惡狠狠地抓住脖頸後,戰戰巍巍地,回答,天帝未曾說明,本小監也不知呀。
燼兒,我要如何才能保你平安,如何才能讓你在這紛亂無情,充滿規誡的世間長久喜悅。
我不是不願救你,我是不敢……我怕我不顧一切後得到的是一敗塗地的結局,在這天上那樣的故事太多了。
天獄裏。
她不比之燼的焦躁,嫻靜睡於玉台,而之燼坐也不是,蹲著也不舒服,這般不自由,總想著怎樣才是個頭。
她很害怕自己會被關上幾百年,一想到多半會有這樣的結局,竟沒出息地哭了……
隔著那若有若無閃著寒光,作為玉台與玉台之間屏障的法陣,她聽到之燼在小聲啜泣,直起身來,看向之燼,“你是多麼放不下曾經的一切……”
“我……不想在這裏呆上幾百年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