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裏,老鍾依舊在記錄著李誌的胡言亂語,一邊喃喃自語說:“想不到這下咱老鍾的書法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呢,日後婷兒要出嫁的時候,我就可以親自寫喜帖了。”他一點都不知道,女兒鍾婷早已經和人私訂終身了。
李立到得城外的河邊,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
附近有一座橋,是進城的唯一通道,橋上當然設有兵卡。李立心想:“這個時候,不管什麼理由都不是進城的理由,得想辦法偷偷過河才行。”
他把自行車藏好,跑下了河堤觀察。當時不是什麼戰爭年代,除了那橋上有幾個兵在把守之外,河岸周圍也沒什麼其他燈光在照射了。李立在黑暗中發現了一隻破船,於是他決定趁著大雨,直接用小船渡河。他先把船推出河堤,船旁邊的竹篙還在,正好用來撐船。
進行這一切時所發出的聲音都被大雨聲淹沒了,橋那頭沒絲毫反應。他順利的就撐著船向河對岸進發,開始還蠻順利的,隻是他老覺得腳下的水太多了,“怎麼雨會大到這樣?這船豈不是成了水桶?”李立心裏暗暗罵道。破船到河中心的時候,李立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馬上明白了,“怎麼這麼笨呢?肯定是船在漏水...不行,回去我得告訴他們說,我是用前輩裘纖荏的水上飄功夫過河的,乖乖,那前輩連名字都那麼輕飄飄的...”一邊想著,船身已快末進水裏了。
對麵黑乎乎的依舊看不到岸,李立已經顧不了這麼多,將竹篙插進河底,借著那力就往前麵蕩了過去...李立想不到這麼一撐,竟直接上到了岸上遠遠的地方!“哇塞,原來我的輕身功夫這麼了得!”李立顧不了那船了,直接就往縣衙門奔去。
李立念書的中學就在縣衙門附近,那段路他還是輕車熟路的。隻是他不知道,自從上次學生遊行鬧事之後,縣衙門附近已經駐紮起燈火通亮的數個兵營。李立到了附近,藏在一處假山石裏朝外一看,不禁傻了眼。“這次真的比想像中要麻煩,但又不能空手回去,怎麼辦呢?”
李立正思前想後,前麵一個兵營忽然沸騰了起來,許多士兵奔了出來,大呼小叫的喊著:“別讓他跑了,他媽的竟然有人敢到兵營來偷衣服!”李立仔細一看,樂了,那些兵還真都隻穿著內褲!李立還沒弄清楚什麼回事,隻覺得頭頂的小山石上忽然有人影飛過,掉下了一包東西。李立撿起一看,分明就是一套軍服。“那賊偷那麼多軍服幹嘛呢?又不能賣錢...你看他都快拿不動了。管他,這次正好撿了個便宜!”於是他躲在假山石裏七手八腳的把衣服換了下來,穿上了那套軍裝。
“一身幹爽,真是神清氣爽。”李立開始覺得自己的這初次出馬有點順利了,不禁有些得意起來。他再朝外觀察一下,發現那些兵都沒往這方向來,而是在前麵斜插跑了過去。他當即把換下來的濕衣服藏好,一路小跑就直奔軍營。這時的軍營外已經到處是人,沒人會注意到李立,李立因此順利地跑到了衙門外。衙門外也有幾個兵在看守,見了李立一點都不為意,以為是跑來抓賊的,隻對李立說:“我們的任務就是守這裏,走不開啦,老兄你就自個進去找找吧。”李立也不說話,他知道一說話就會穿幫,畢竟自己是廣東口音,而那些當兵的都不是廣東人。
進到衙門裏麵就沒多少人了,李立正好可以到處尋找牢房的所在。
到處轉悠了一番,李立還是沒發現牢房入口,正著急的時候,忽然發現前麵的茅廁裏有人出來。李立雖看不清那人麵目,但總覺得他背影非常熟悉,本能下就跟了過去。那人邊走邊嘮叨說:“這李誌呀,一天到晚嘴上鬧個不停,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苦差呀...”李立樂了,“原來是鄰村的老鍾,他就是看牢房的,這次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倒不怕老鍾會怎麼樣,因為小時候老鍾也經常逗他玩的。
於是他快步跑上前,拍了拍老鍾肩膀,老鍾一回頭,他馬上對他做了個鬼臉,並示意他別作聲。老鍾嚇了一跳,見是李立,馬上知道他來幹嘛了,隻是他很奇怪為何是李立這孩子。他一早就猜到,李華近不會不管這事的。
“你爸派你來的?”老鍾低聲問。“我自己悄悄來的,小立已經是大人啦!”老鍾大瞪眼睛說:“你爸當年都沒你這膽呀...”
二人一邊小聲說話一邊從一盤景後麵的小門口進入了一處地下室,那就是牢房所在。
老鍾說:“我隻能把你哥和姐放出來,其他的我就幫不了你了,之後我就茅廁裏詐暈去。”“姐姐?”李立很奇怪。“是的,還有你四姐,早幾天我告訴阿福的時候還沒發現她也在裏麵。”
現在是深夜,牢房裏的其他人都睡著了,包括白天吵個不停的李誌。老鍾和李立到了關押李誌的地方,打開了牢門,把李誌拽醒,然後自己就匆忙走了,臨走前把牢房鑰匙交給了李誌。
李誌還沒完全睡醒,糊裏糊塗的樣子,見是弟弟,咕噥一句“怎麼是你?都幾點了你在這幹嘛?”李立說“低聲點,咱們還得去救四姐,趕緊找去吧。”李誌就在半夢半醒中被李立推著往前走。“喂喂,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是你在這,怎麼還有你姐也在這?”李立說:“少廢話先,等救了四姐出來再說,我再去找兩件衣服過來。”
還沒等李誌徹底明白過來,李立就出去了牢房外麵。那外頭有兩人正呼呼大睡,李立不放心,再狠狠地點了他們的昏睡穴,然後肆無忌憚的扒下了他們的衣服。
新會是個小城,衙門裏的牢房都沒設男監女監,當李立跑回牢房,李誌和李臻已經在門口附近。
隻見李誌正動作誇張地對著李臻指手劃腳,意思不言自明:“大佬告訴過你別參和這事,你怎能不聽話呢,在這牢房裏被人XX了我怎麼麵對老爹?”李立小聲說:“老三,又不是讓你娶這四婆,被XX了你急個啥?趕快換了這衣服,咱們好混出去。”李誌一邊穿衣服一邊對李立說:“我們這麼走了不是難事,可牢裏其他同學呢?還有回去後賀老瘟找上門來怎麼辦?”李立說:“再不走小命都沒了,其他人暫時沒危險,回去再想辦法,老鍾說,賀老瘟很快就要對你下手,聽說你經常和他爭女人呢...”
這時李臻已換好衣服回來,問:“爭什麼女人?”李誌“噓”一聲暗示李立別做聲,“走吧,四婆!”
經過牢房外麵門口時,李臻半掩著眼睛指著兩個守衛對李立說:“你也不至於把他們扒得那麼幹淨徹底吧?”李立說:“手忙腳亂的哪管得了這麼多,讓你沾了兩位壯漢的便宜都不知道謝我...”
三兄妹踮著腳到了外麵,經過茅廁附近時李立兜了過去,想看看老鍾在不在,誰知在茅廁門外就被絆了一下,仔細一看,原來是老鍾。“鍾伯,是立仔呀!”李立小聲叫,鍾伯睜開眼睛,“搞定了就趕快走吧,我以為是外麵的兵佬進來方便呢,裏麵好臭,我受不了,就挪門口來了,這叫屎坑計,你們走了一切就不關我事。”李立說:“總之,謝謝您了,改天請您吃燒鵝腿。”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李立說:“這次真有人來集體尿尿了。”說完輕聲走開,拉李誌和李臻躲到一雜物房裏。片刻,隻聽外麵老鍾用國語慘叫了一聲“哪個八蛋踩到了我呀!”接著一陣人聲嘰咕和一陣哨響,不一會,就從外麵湧進了一夥人馬,由於人多嘈雜,說的又是外地方言,李立他們沒聽清他們說的是什麼,就見這夥人都一咕腦往牢房方向去了。其中一個兵佬兜回來說了一句:“是王八蛋呀,老伯。你們廣東人的國語真差。”
等那夥人都進去了,李立一夥就急急腳往外跑,經過衙門大門的時候,才放慢了腳步。
門外一家夥見了李立,對旁邊一位說“這位兄弟還真行,剛才進去了那麼多人,說不定被他發現了賊。”說完拉住李立問:“五湖四海皆兄弟,還沒請教兄弟尊姓大名,咱們交個朋友吧!”李立一聽不妙,一說話就會露餡,馬上當機立斷三兩下招式把他們擊暈了。
李誌和李臻在旁看得口瞪目呆,李立一拉他倆說:“走吧,這次真露餡啦!”才走開沒多遠,衙門外倒下的兩人就被一巡視的長官發現了,他馬上讓旁邊士兵吹集結號,很快,四散的士兵就神經反射般都往一個方向奔跑,這時,人群中李立三人跑的方向就顯得非常突兀。
那長官模樣的人還真不是蓋的,鷹一樣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動態,一下就發現了不遠處的李立三人。“那邊,抓住他們!”那長官短促的一聲命令,竟然是一口南方口音。這時李立三人還在營房範圍裏,很快就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唯有乖乖就擒了。那長官模樣的人走上前來,端詳了三人一會,開口說話了:“看你們三人皮細肉嫩的不象行伍之人,發生了什麼可俱實向本人稟報,李某絕不是徇私之人。”
李立正後悔一時的失策,見此長官正直壯年,器宇不凡絕非俗類,他聽師傅陳良教導過:“眉宇見品性”,一個人的長相氣質基本可以決定了他的善惡取向。這時他心想:“隻要這長官不是惡人,還有點愛國之心,我們就還有救”,於是他問:“未請教長官尊姓大名。據我的了解,這裏的軍隊都是烏合之眾,長官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樣的隊伍根本就不會抓得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