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幹嗎跑到我的地盤上來?”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多餘的詢問,男孩而是用了一種不悅的斥責語氣,霸道而又無理。
“……唔,我……”易柏瞳支吾著說不出話來。她望了一眼他幹淨而又整潔的白色小襯衫,一絲灰塵都沒有,除了美好的夕陽的光暈。
“真煩——”男孩撇著嘴巴,仿佛是在自言自語,“連看個漫畫也要被打擾……”
“……漫畫?”易柏瞳本能地問。那是童話書的升級版流行詞麼?
“嗯。”男孩沒打算解釋,隻是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書籍往身後藏了藏。可是易柏瞳還是瞟到了那本書的封麵,以及上麵寫著的大大的金字《海X王》。因為不認識中間的那個字,易柏瞳隻好以“X”來做代替。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個“X”字其實念作“賊”。
“……”
“……”
一時之間,兩個小孩都相互凝望卻彼此沉默著。
直到男孩埋怨似的突然皺著眉頭從易柏瞳的身邊擠過去,順著樓梯一步兩步地向下跳,女孩才回過神來一般掉過頭,望著樓下的男孩開口,“那個……”
最起碼要自我介紹一下吧,真是沒禮貌。
男孩卻驀地打斷了她的話,仰著臉,別別扭扭地對她說:“……喂,不要告訴別人我來過這裏。”
“……唉?”
“還有,也別提漫畫的事……”
“哦?哦……”迷迷糊糊地點頭應允。
——奇怪,她又能去告訴誰呢?
04
傍晚的時候,住在隔壁的阿姨帶著孩子到家裏來問好。看起來就像是表示歡迎新搬來的鄰居那樣,隻不過這樣的問好儀式似乎晚了許多,畢竟易柏瞳跟隨她的父親來到這裏已經快有兩個星期了。
隔壁的阿姨很年輕也很漂亮,看起來和她的父親差不多年紀。
聽了對方的自我介紹便知道了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戴蘇妍。父親也很客氣很禮貌地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易舒。”然後,又向對方介紹,“謝謝你們來家裏做客。這是我的女兒,今年六歲了。來,柏瞳,向阿姨問好。”
於是向來很怕生的易柏瞳才有些羞澀地從父親的身後走到女人的麵前,小聲地道了一聲:“……阿、阿姨好。”
那個叫做戴蘇妍的女人彎下身子親昵地撫了撫易柏瞳柔軟的頭發不由得讚賞道:“長得好漂亮啊……和你爸爸簡直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呢。”
那樣的話語,真不知道是在誇自己漂亮,還是在誇爸爸漂亮。易柏瞳忍不住這樣在心裏念叨著。
還沒等易柏瞳念叨完,站在門口的戴蘇妍忽然很沒辦法地朝自己的身後說道:“哎呀,你快點兒過來呀,聽話,來向叔叔和妹妹問好。”
隨後,易柏瞳才看到一個既執拗又倔強的身影從戴蘇妍的身後不情不願地走到了她的麵前,眼睛也懶得抬,聲音硬邦邦地說:“叔叔好……妹妹好……”
“嗬嗬,讓您見笑了,這是我的兒子,戴莫離。”戴蘇妍溫柔地向父親解釋著,那是一種無限溫柔的聲音。
易柏瞳望著站在自己眼前叫做“戴莫離”的男孩,不覺就睜圓了眼睛。所以才會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啊,你不是……”但是,後麵的那一句“在閣樓上麵看漫畫書的家夥麼”卻被她硬是使勁兒地咽回到了肚子裏麵。
因為,男孩正在狠狠地瞪著她。這讓易柏瞳嚇得向後一縮,到嘴邊的話就隨著口水一起滑回了食道。
也是自那天開始,那個叫做戴莫離的男孩的眼神,讓易柏瞳聯想到了《動物世界》裏的野狼。對伴侶忠貞不一,為了首領的生存與團隊的發展可以犧牲自我的動物。
唯一不同的是,他還小,他還沒有長成。
所以隻是一匹小小的野狼,雖然他是“狼”。同狼一樣,他擁有著令人望塵莫及的驕傲與自由。盡管那個時候,易柏瞳也不是很懂自己為什麼會把“狼”同他維係在一起。
——很奇怪的聯想,不是麼?
05
好像每個故事裏麵都會出現類似於特技的鏡頭。總有人會喜歡將拍好的膠片倒轉過來,把一切都回放到一切開始之前。那麼就有許多即將發生卻又被扭轉的畫麵。譬如說是怒放的花朵在瞬間將花瓣聚攏;拍打著地麵的雨水被收回到了天空;摔倒在石地上的小孩子慢慢地重新恢複站立的姿態;夕陽下的斜影一點一點地被抽走了已經編織好的線網,逐漸地縮小了黑暗的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