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楔子 (1)(1 / 3)

我看不見,你說要給右眼的美好。

我追不到,你說要給右眼的依靠。

我體會不了,你說要給右眼的不離不棄天荒地老。

右眼是黑暗,右眼是空白,右眼無法得到最幸福的味道。

請你吻醒我沉睡的眼,請你吻在我的右眼角。

我甘心為你哭泣為你笑,哪怕天崩地裂,哪怕在劫難逃。

因你脆弱,因你墮落,因你發瘋備受折磨;

為你拚了命,為你丟掉了所有驕傲,

你卻依舊妖嬈著麵容,隻是對我曖昧不清地笑。

哦,這出戲上演得太纏綿,我終於迷失自我無從祈禱。

即使我早已知道,最終的結局注定沒有永遠將會不堪坎坷。

我卻依然執著,願為你的一個吻而赴湯蹈火。

我是你的飛蛾,你是我的火,你的謊話我都聽,你的借口我都信。

就算流言也動聽,就算痛苦都美好。

不要逃跑,不要嘲笑,我隻希望由你來吻醒我沉睡的右眼。

因為隻有你,才是我的最完美最甜蜜的解藥。

你如花朝,堪比經年。

時間會代替我們知曉,誓言該如何在風聲的呢喃中蒼老,最終斬斷視線。

01

易柏瞳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那個陰雨連綿的夜晚所發生的一切。

在那個灰色的星期五,在那場淅瀝的細雨之中,她用小小的手用力地緊捂著自己的右眼,有撕裂一般的劇烈痛楚從她指尖的縫隙中瘋狂地湧動而出,仿佛混雜著窗外的雨水一同肆無忌憚地流淌在她的麵孔,於是嘴角便有了腥鹹而又苦澀的悲涼味道。

隻有左眼能夠清楚並且深刻地看到那個男孩仍舊站在自己的麵前。

他用一種無措而恐懼的眼神驚怔地凝視著她,黑色的瞳孔裏泛濫著的情感說不上是憎恨,卻也瀕臨著嫌惡的邊緣。

她望著他。

他也望著她。

彼此的眼神中同樣充溢著清晰的顫抖與激烈的相互斥責。隻是沒有被說出來,隻是在那個瞬間被永遠地埋葬在了瘋狂的雨聲裏。像是被遺落下了一條黑暗潮濕的悶熱的點滴管。

雨聲紛亂了視線與聽力,耳腔被這種細小卻尖銳的雨聲斜斜地刺痛,如此之痛一直傳達到了她的太陽穴上,突突地跳動著惹人作嘔的蝗蟲振動翅膀一般的嗡嗡聲。

壓抑而又細密,卻奇跡般地滲透出了一股模糊的白色的悲愴。她用力地捂著自己的右眼,有血紅色的液體緩慢且黏稠地滑下,交織著雨水,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遮擋住了她右眼的視覺。

黑暗的視野。

——好像是有一隻肥大的蝗蟲走錯了路線飛進了她的右眼裏,撞擊著她的視網膜,持續著劇痛地叫囂。

莫名的惶恐,與不安。

——飛不出來了。

——那隻蟲,飛不出來了。在她七歲的那年,駐留在了她的右眼。

——不是一生,或者永恒。

02

時光在黏稠的雨簾之中,像灰色的河流一般緩緩地往回倒流。

仿佛是被拉壞了閘,從前的舊時光紛紛地湧動起來,各種微小而又脆弱的回憶就如同是金黃色的麥田一般將思緒模糊的易柏瞳淹沒,風從她的耳邊滑過,發出了猶如斷弦的細膩且纖細的聲音。

噔。

噔……

噔——

在那個灰色的雨天之前,易柏瞳過去的時光都是粉紅色的。有童話故事書,有彩球冰淇淋,有蕾絲泡泡裙,還有父親燒得美味的糖醋魚。雖然她從出生以來便從未見過母親,並且連她的相片都沒有一張,但她卻仍舊感到知足的幸福。在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的六年時光裏,唯一鮮明地跳動在她記憶與血管中的,便是父親的那一句:“——不準再問這麼多!記住,你沒有媽,你隻有爸。”

——你沒有媽。

——你隻有爸。

無論這個問題被她問過多少次,得到的答案一定是相同的。

就像是晨昏交替那般絕對而又堅決。所以,“母親”這樣一個本是充滿著溫暖與明亮的詞彙,在易柏瞳小小的世界裏卻呈現出一種莫名的壓抑與無奈。就像是蒼白而又寂寥的冬天裏那堅固而又生冷的冰層。

父親算不上溫和,他的脾氣是暴躁的。並且,還有著越發嚴重的強迫症。偶爾,小小的易柏瞳還會看到父親在做完糖醋魚後會反反複複地用香皂洗手。在衛生間裏,他就像是在自虐一般地不停地搓洗著自己的雙手,直到每個手指的骨節都被搓得發白為止。但是,這樣殘缺的家庭與殘缺的父愛並沒有影響易柏瞳看待世界的目光。或許是她尚且年幼,又或者是她安於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