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半眯著眼,想逗她一逗,杏眼一閉,頭一歪,作勢假暈了過去。
“哎呀呀,小姐,不得了了!屋裏那人昏死過去了!”
那丫鬟匆匆地跑到門外,忙向自家主子彙報了情況。
“昏死了?來旺,把水拿來!”隻聽得一聲中氣十足的女聲,門外的腳步聲勿而忙亂起來。
金秋聽得那腳步聲由遠及近,仍舊假寐。
做戲要做全套,金萬錢教她的。
“小姐,這樣不好吧?”丫鬟小心翼翼地求證道。
雖然這人的臉是黑了點,可犯不著用這一大桶涼水幫他洗臉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看好得很。”
不鹹不淡的話語中夾著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怎麼聽怎麼令人感到不對勁。
那小姐不該是拿水喂她喝麼?怎麼如今聽著不是這一狀況……
直到一股浸透骨子底的寒意襲來,金秋才明白那小姐叫人拿水的用意——
原來那娘們是想用水把人潑醒,而不是抱著什麼其它友好的想法。
金秋被水潑後冷得直打哆嗦,睜開眼想張嘴罵人,還未出口的話便又咽回了肚中。
眼前站著的這個麵容瘦削,眼含譏諷的女人可不就是玉如意?
隻見她頭挽飛仙髫,身穿白玉蘭散花紗衣,下身是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臉上畫了淡淡的桃花妝,這打扮使得她看起來腰若細柳,體態越發地玲瓏有致。
這也本是一身極為相稱的顏色,可被她穿將起來,那美便去了三分,卻是因為她那說不得道不明的短處——身形太過嬌小導致的。
“我還以為來人是哪家的淑女,不料卻是玉大小姐。因我手腳不便,不能行禮,真是失敬失敬。”
“你……”
玉如意明顯是被她的話嗆到了,一雙玉手直指著金秋的麵門,“你”了半天說不出下文。
“沒想到你這生氣說話結巴的毛病還沒糾正過來哪,難不成你家養的那些郎中都是庸醫來著?”金秋冷笑了幾聲,話中的嘲諷之意坦露無餘。
“小姐……”
站在旁邊不經世事的小丫鬟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眼中完美無匹的小姐,不驚啞然。
呀,怪道不得府裏上下養了那麼多郎中,原來是為了治療小姐口吃這一毛病哪。
小丫鬟張大著一雙圓眼,臉上閃過了然之色,看向玉如意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同情。
“來……旺,給我……掌……嘴!”
玉如意眼神冷餿餿一掃,目光落在一個正在掩嘴偷笑的家丁身上,惱羞成怒道。
哎,橫豎自個兒被人一刀子抹了脖子撒在這屋裏倒落得個清淨。反正自己正如那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豈不落得個痛快。
金秋認命地想著。
“你叫我?”來旺瞥了一眼玉如意,又用手指指金秋。
玉如意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頭。
金秋一記白眼過去,成功地讓來旺蒼白了一張圓臉。
“我不敢……”
來旺哆哆嗦嗦地往後退了幾步,聲音小得如蚊子。
玉如意瞪了他一眼,結結巴巴地罵道:“沒……膽……色……的……賤……奴才!”
眾人見她氣得麵色通紅,目中含火,雖極力作猙獰之色可因那結巴的毛病使得說出來的話滑稽又怪異,一點威攝力也無。
因此不由得個個都低垂著頭掩嘴偷笑。
玉如意見沒人動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金秋麵前,“啪啪”兩下十分利落地打了她兩耳瓜子,口中還喃喃念著“賤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