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雲總是走得那麼快,月亮也正好飛快地藏起自己的害羞的臉。但雲是稀薄的,月亮的行為就顯得半遮半掩,居心叵測。我們看著模糊的它,它也在看著模糊的我們。
小白牙的喉嚨裏一聲尖叫讓我毫無防備地衝了出來。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我卻覺得它像一聲驚雷伴著的閃電,劃破H市的天空。
風兒輕了,輕到搖不動最柔軟的枝葉。
我剛把褲子提到腰眼,就聽見一個聲音在陽台的靠著門的角落裏脆脆地響起來:你們完事了嗎?
天啊,有人在!那聲音雖然不算很大,但在這個時候,它就像平地驚雷突然在我們的腦袋上炸響,我們頓時被那雷轟得三魂六魄全都出了竅。小白牙的手還在扣上衣的扣子,被這一嚇就扣得更快了,身子就在我懷裏直打顫。等到我反應過來是秦雯的聲音的時候,怒氣也跟著來了。我對著秦雯就吼:你幹嗎呢?
秦雯卻絲毫不理會我的嗬斥,輕描淡寫地說:今天晚上的月色真美,就想到樓上來欣賞一下,沒想到看到你們在鍛煉身體。
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確實有點美。如果是個詩人,確實可以借著它風騷一番,可是都這麼晚了,誰會一個人發神經病跑到樓上來看月色?她該不會來跟小白牙說我和她的事情吧?想到這裏,我又嚇一跳,於是我先發製人,色厲內荏地說:
你到底來幹什麼?
她絲毫不理會我的語氣裏明顯帶著的警告,一步步走近我們,聲音還是那麼輕描淡寫:其實我今天是專門來看嫂子的,我一直都想看看嫂子,跟嫂子說說話,可是總沒機會。剛才嫂子的聲音清脆而圓嫩,讓人充滿了遐想呢。
小白牙一驚之後,聽我和秦雯說話就馬上平靜下來了,並且馬上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生,就是我跟她說過的“追”我並且被我拒絕的那個。看秦雯一步步走近她一點都不驚慌,挺起胸部和秦雯對視。兩個人在我麵前像鬥架的公雞一樣劍拔弩張地對峙了數秒,兩張臉上的微笑在月光下顯得分外神秘。我在一邊急得要命,趕緊岔開話題問:你這麼晚跑到外麵來不怕危險啊?
秦雯說,我不是一直陪著你們嗎?你們沒危險我當然也沒危險嘍!
這下我知道原來她一直都在跟著我們,剛才一心提防著那些在教室裏學習的人去了,沒想到黃雀在後。一想到剛才過程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我就像被人扒光了褲子圍觀一樣,不禁羞愧難當。秦雯接著說,有危險又怎麼樣?有人想強奸我的話我還跟著他去呢!不過得先喝酒,喝完酒去才有激情了,夏炎你說是不是?——嫂子果然不算好看,適合你說的扔一次撿一次的那種。又瘦,又小,抱在懷裏像抱塊骨頭?
這娘們還真毒,把我以前說的話以前跟她的事也抖了出來,明擺著是來者不善了。我心急得火燒火燎,卻沒辦法封住她的嘴。我站在那裏幹瞪眼,心想今天要是她把那些事情都抖出來就完了。雖然現在的人對適當在外麵采采野花的事情很寬容,但是小白牙這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還好秦雯說得不明不白,小白牙也不會去問。加上她顯然知道自己是個勝利者,也懶得理會秦雯的挖苦,臉上還是擺著那笑,鎮定自若,一言不發。
秦雯說:嫂子,我跟你商量個事情好不好?小白牙說,你說吧。秦雯就說,嫂子,我每天看你們倆雙宿雙飛,覺得好羨慕,你把夏炎借給我用一年半載好不好?小白牙斷然說,不借!那語氣好像我是她的什麼東西一樣,一點都沒有照顧到我的感受,又讓我一陣羞愧。秦雯說,你跟他一點都不合適,你跟他不會長久的,遲早是要被他甩掉,他見了美女就走不動,他吃了碗裏的還想著鍋裏的,他是個無賴。
小白牙笑了一下,說,那我跟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妓女,長得很漂亮,但是瞎了一隻眼睛。她在家裏很潦倒,就移居到京師。在京師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少年,少年對她一見鍾情,就把她買了下來做妻子。少年的朋友們都嘲笑他,說他怎麼連個瞎子也要了?少年反駁說,自從我得到了她,世界上的女子就像都多了一隻眼睛一樣。好眼睛一隻就夠了,要那麼多幹什麼呢?
夏炎是無賴又怎麼樣?他是無賴我就愛他無賴。我也不會在乎什麼長久不長久,他愛我一天,我就好好享受一天。他愛我一年我就好好享受一年。如果有哪一天他說已經不愛我了,我絕對不纏著他,不去乞求他的愛情,那樣太下作了不是嗎?
小白牙後麵這些話句句帶刺,顯然是針對秦雯,在我聽來全都不屬實。以前一旦我不肯發誓愛她一輩子,她就對我又抓又掐的。饒是如此,我還是被那些話狠狠地感動了一陣,傻傻地站在她身邊幾乎就要淚如雨下。可是小白牙顯然還沒完。